第90章 第 88 章_文工团的大美人[七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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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 88 章

  蒲大首长跟凌振是在遥远的东北重逢的。

  两人都追踪线索而去,到最后确认对方就是自己的儿子父亲,在部队的帮助下终于见面。

  其实,他们曾经见过的。

  一次是凌振吃醋,去蒲大首长家堵时蔓。

  蒲大首长在自家阳台上看到凌振,心里没有因为他来堵门而不喜,反而觉得和他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看到凌振那一身板正的军装让他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

  另一次是时蔓和凌振结婚摆酒席的除夕,蒲大首长受邀和女儿蒲衫月一起去吃喜酒。

  他见到两位人站在一起,珠联璧合,佳偶天成,心中也不由开始唏嘘。

  那时候,蒲大首长在想,如果他的儿子还在,也正是凌振这个年纪,说不定也正要娶妻生子。他这个做父亲的多希望能端起酒杯,在儿子的喜酒上说几句话。

  这是蒲大首长的遗憾,为了不那么难受,他把想说的话都在凌振的酒席上说了出来。

  没想到,没想到啊……

  阴差阳错之下,他竟然没有留下遗憾,那就是他儿子结婚的喜酒啊。

  血脉相连,即便不知道,冥冥之中也有羁绊。

  蒲大首长性格刚强,喜怒不形于色,极少露出脸上的情绪来。

  可今天,他看到凌振第一眼,竟然当着许多人的面,潸然泪下。

  凌振站在他对面,抿着唇,见到蒲大首长的眼泪有些不知所措地蜷缩手指,贴近自己军裤的裤缝。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在狼群里这么多年,两辈子加起来和时蔓生活的日子也不少,可凌振还是不懂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更没经历过“家人”这个词,要如何相处说话。

  最后,还是蒲大首长一把将他抱紧,拍着他的后背,涕泪横流,“儿啊,你受苦了……受苦了……是爸对不起你!”

  凌振缓缓抬起手,想起自己以前抱着时蔓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反手抱住他的后背,那时候他觉得很开心,于是也就反手抱紧蒲大首长。

  这是他的父亲,多么陌生又鲜的称呼。

  即便还不适应,但凌振心里有一个横冒出来的念头,他得让父亲开心。

  像以前拼死守护狼群那样,凌振一直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

  现在,他守护的对象除了时蔓,他的兄弟们之外,又多了几个人。

  ……那是他的家人。

  而蒲大首长内心,也是同样的想法。

  从今以后,就是豁出去他这条老命,也要给儿子最好的一切,来弥补这些年的错失!

  父子俩在遥远的东北平原重逢,还要处理一下后续的事,再坐两天火车回京北城。

  前前后后加起来,时蔓还得等好几天。

  蒲衫月知道消息,已经激动地跑来文工团找时蔓,一口一个嫂子,时蔓的耳朵还没被她叫出茧子来,她反倒先把自己叫得快幸福到晕过去。

  “嫂子!蔓蔓姐!你是我真嫂子!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我做梦都要笑醒了!嫂子!你居然是我们家的人!”

  “太好了呜呜呜,这说出去得羡慕死我那帮同学了!”

  以前,蒲衫月就多么希望时蔓嫁给自己哥哥蒲永言,不为别的,就是想天天能和时蔓住在一个家,能和时蔓说更多的话。

  她满眼小星星地看着时蔓,“对了嫂子,咱妈也很开心,叫你晚上去家里吃饭。”

  时蔓揉揉蒲衫月的头,抱歉地说:“我不是快升任器乐队队长了吗?这几天是真忙不过来,去不了,等凌振回来,再一块团聚吧。”

  何况,凌振母亲的身体也不太好,需要静养,时蔓也不太想去打扰。

  蒲衫月遗憾地撅着嘴,最后和时蔓拉勾勾确定,“那等我哥回来那天,你一定要来哦。”

  “一定。”时蔓点头,总算送走了这个小吵包。

  可还没缓口气,忽然有人急匆匆跑进来,“时队长,不好了!有个农村妇女坐在咱文工团的门口,拿着瓶农|药说要喝了死在这里呢!”“怎么回事?”时蔓赶紧起身和人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听才知道,那农村妇女说自己女儿在文工团器乐队,进了文工团就不管她农村老家一家人的死活。

  现在她们没吃没穿,实在没法活了,只能来死在这儿。

  “她女儿是器乐队的哪个?”

  “她不肯说,说要等领导来了再说。”

  “通知张团长了吗?”

  “张团长说这件事交给你来处理,算是对你升任器乐队队长的考验。”

  “……知道了。”时蔓扶额,已经走到文工团的大门口,远远看到那儿围了一群人,都在看热闹。

  “都散了,忙你们的事去!”时蔓走过去,拨开人群,先将大家驱散。

  这人嘛,看热闹的越多就闹得越凶。

  要是没什么人看着,反而就闹不出什么动静来。

  果然,等大家都走开了,刚刚还在嚎啕大哭的农村妇女忽然就停了下来。

  带时蔓过来的男兵蹲下来说:“这位大婶儿,你不是要见我们领导吗?这位就是领导。”

  农村妇女抬头看了下时蔓,不信地撇开嘴,“她这么年轻漂亮,能是领导?你们就唬我吧!”

  “大婶儿,她真是领导!马上就要当我们器乐队的队长了。”男兵急得脚趾头都弯了,却不知道该如何证明。

  的确,时蔓还那么年轻,长得又漂亮,皮肤水嫩白皙,像刚开的俏生生的花儿,很难相信她很快就要当上这么大的领导。

  器乐队底下百号人,都归她一个人管。

  就连文艺兵们都有些不敢想,就别说这农村妇女不愿意相信了。

  她手一摆,别过身,“赶紧让你们真正的领导来见我。”

  男兵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时蔓拦停,“你先走吧,这里留我一个人就够了。”

  “那好吧,时队长,你小心点。”军令如山,男兵只好离开。

  时蔓则站在原地,打量着这位农村来的大婶儿,她穿着农村常见的褂子,一双鞋灰扑扑的,但并不旧,明显刚做没多久,裤子也没什么补巴,就是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知道她不爱洗头。

  “……”时蔓总觉得这大婶儿的脸型和眼睛都有些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来像谁。

  她只好弯腰问:“大婶儿,你闺女到底是文工团的谁啊?我先把她叫出来?”

  大婶儿觑时蔓一眼,“你叫她?能把她叫出来?她早就翻脸不认人了!不认我这个娘了!也不要我们这个家了!”

  大婶儿说着说着,一拍大腿,悲从中来,正想抹几滴眼泪掉掉,又发现周围只有时蔓一个人,眼泪便收了回去,坐直身子道:“叫她没用,你把你们领导叫出来再说!”

  “大婶儿,我说了我就是领导,你怎么不信我呢?”时蔓指指远去的那行人,“你看我让她们散了就散了,我说话这么管用,难道我不是领导?”

  大婶儿意动地看看她,“真的?”

  “当然。”时蔓伸手道,“你先把农|药给我,然后我们慢慢说?”

  大婶儿抱紧农|药瓶子。

  时蔓看了眼天色,“这样,你跟我去食堂吧,一边吃一边说。哭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吧?我们机关食堂的梅菜扣肉很好吃,我给你点一份。”

  听到有肉吃,大婶儿的表情立刻变了。

  她咽咽口水,起身狂走了几步,又回头看时蔓,“你……真给我肉吃?”

  “是。你就放心吧,你看,我钱和票都准备好了。”时蔓拿给她看。

  大婶儿这才放心,到了食堂,那叫一个囫囵吞枣,八辈子没吃过一顿饱饭似的。

  她说,自己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

  时蔓也借这个机会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大婶儿说她家前段时间儿媳妇怀孕,最近又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家里的钱、吃的都得紧着儿媳和两个孙子。

  吃了一大盘梅菜扣肉,大婶儿又眼睛放光伸长脖子看时蔓,“领导,你能再给我点一盆,让我拿回去给儿媳吃吗?家里现在不见荤腥,我那儿媳下不来奶,双胞胎得饿死啊!”

  时蔓趁机谈条件,“那你得答应我三件事。”“什么?”大婶儿不安地攥着手指。

  “第一,你得告诉我,你闺女到底是谁。”

  “第二,你还得告诉我,你闺女为什么不管你们。”

  食堂人多,大婶儿吃饱了,泪水也开了闸,这就哭诉起来。

  “我闺女叫江兰芳!之前在舞蹈队,后来听说到了器乐队,去那儿弹什么琴去了我也不知道。”

  “……你要问她为什么不管我们家嘛,她从小就只顾自己,没心肝的白眼狼!自个儿进了文工团,嫁了好人家,哪还管娘家人的死活!我去找她了,你猜她说什么?她说两个双胞胎就是没奶吃饿死了也不关她的事啊!”

  大婶儿嗓门大,捶腿拍桌子的动静又大,很快引得食堂里其他干部们都看过来,不由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好了大婶儿,你先别哭了,我还有第三件事没说呢。”时蔓赶紧抽出纸巾递给她。

  大婶儿没见过纸巾这种金贵玩意儿,接过来定睛打量,暂时忘了哭。

  时蔓连忙说道:“第三,你现在先回老家吧,我这边肯定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处理结果,保管不会让你家那两个双胞胎饿死,行不行?”

  “真的吗?”大婶儿抬起头。

  “当然。”时蔓拿出口袋里的十块钱和几张粮票,“这个就当我借给江兰芳的,以后让她还,你先拿回去应应急。还有,我给你点一壶猪蹄汤带回家给你儿媳妇喝,就当是我私人送给那两个小孩的。”

  即便时蔓和江兰芳有恩怨,但刚出生的孩子总是无辜的。

  时蔓都知道这事儿了,总不至于看着两个孩子因为没奶喝被活活饿死。

  “行!那谢谢你了领导,你真是一个好人。”大婶儿激动地拉着时蔓的手,等到猪蹄汤打好,她吃饱喝足,兜里揣得满满当当,称心如意地离开了。

  时蔓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

  其实她看得出来,这大婶儿嘴里的话也不全是实话。

  时蔓对衣着打扮最敏感,她能看出来这大婶儿穿的衣服、鞋子都不差,曾经应当是钱够花的,但刚刚那饿肚子的样子倒是真的,着急家里两个孙子吃不上奶也是真的。

  具体为什么会这样,时蔓还得去问问江兰芳。

  江兰芳早就知道她妈要来闹。

  她烦得很,但没办法,她身上一分钱都拿不出来,根本堵不上她妈狮子大开口要的钱。

  说来也郁闷,江兰芳原以为自己嫁给华志,住进了军区大院,和娘家人划清界限,以后自己的日子就能好过起来。

  至少,她以前那些拿去补贴娘家的工资津贴现在都能揣在自己兜里。

  可不曾想,公公婆婆倒是真做得出来!

  她和华志的工资,每月都得全部上缴!

  婆婆说,她是专门管账的,让他们把钱放在她手里,小年轻才不会乱花,而且也是为了他们的长远考虑,得多攒些钱。

  江兰芳能反抗吗?不能。她是家里最没地位的那一个。

  公公婆婆疼华志,可不代表会疼她。

  而且江兰芳那婆婆厉害精明得很,不仅是军区总部的出纳,而且和她们文工团的出纳关系也很好,江兰芳每月发多少工资津贴,她打听得一清二楚,江兰芳偷偷留下半个子儿都会被发现。

  因此,江兰芳别提多难受了。

  江兰芳更难受的,是时蔓作为领导来找她谈话,说她家里人的事。

  “江兰芳,你母亲弄到文工团大门口,造成的影响很不好。团里的意思是,你得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气愤不过的江兰芳把憋了很久的话都问出来,“我知道,赡养父母我是有责任,可没道理连我弟生的孩子都得我来养吧?这叫什么事儿?”

  时蔓顿了顿,江兰芳说的这个也在理儿,“可他们毕竟是你的家人,你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

  江兰芳不屑地扭头道:“我管不着,当初我结婚的时候,给了他们多少彩礼你知道吗?”

  时蔓定定地看着她。

  江兰芳伸出一根手指,“一千块!我给了他们一千块啊!那时候就说好,以后他们不会再找我要钱了。怎么,现在一千块用完,又来找我了?哪有这么好的事。”

  时蔓略有些诧异,她没想到江兰芳家里还有这样的事,的确是一帮吸血虫。

  难怪江兰芳的母亲穿得不错,估计是当时有钱的时候可劲儿买,挥霍完了,又开始缺吃的了。她敛下眉,沉思道:“这样,我回去和团里的首长们商量一下,再决定这事要怎么办。”江兰芳双手抱胸,抗拒道:“不管怎么样,我是不可能给她们一分钱了!”

  要钱她也没有,随便怎么着了。

  没想到晚上回家,江兰芳还有更难受的。

  公公在饭桌上,把她臭骂了一顿。

  原来,江兰芳她妈在干部食堂大声控诉江兰芳的这番话,在干部之间传开,最后传到了江兰芳她公公的耳朵里,让他老脸都没地方搁。

  “我这么多年的形象,今天全让你和你那娘给我败完了!”公公面色震怒。

  江兰芳婆婆也质问:“当初不是说好了吗?给他们彩礼,以后再也不管他们家的事,怎么又闹过来了?”

  “志,早就跟你说过别找这种人家,你看看,惹出多少事。”

  “这以后家里得出多少祸害啊……”

  连带着华志跟江兰芳一起,都抬不起头来,脑袋快埋进饭碗里。

  江兰芳再一次在心里狠狠嫉妒今天云淡风轻教训她的时蔓。

  时蔓什么都不懂,她根本没经历过那样的家庭,不知道全家所有亲戚扒在自己身上吸血是什么滋味儿。

  为什么时蔓就可以那么幸福,家世好,嫁得好,还没有公公婆婆要伺候孝顺,多好啊……

  还有个人也在想时蔓,那就是王春花。

  不过她不是嫉妒,而是感谢。

  今天时蔓下班回家,给王春花带来一个好消息。

  “春花姐,我替你问了问,有个国营饭店正好招厨子呢,你要去试试吗?”

  王春花很激动,“我要去!”

  “不过,他们说以前只招过男厨子,不一定要女的,只是同意让你去看看,他们再做决定。”时蔓提醒她。

  “行!说不定能成!”王春花搓着手,很是期待。

  这年头,当厨子多好啊,尤其在国营饭店,工资开得高,还能经常顺些肉菜回家,油水十足。

  王春花当场又撸起袖子来,从自家提了鲜的蔬菜和一只鸡过来,要给时蔓做好吃的。

  时蔓要拦她,可哪能拦得住。

  王春花抡起菜刀来,谁敢靠近。

  没办法,时蔓只好去院子里摘了些玫瑰花,和牛奶、茶一起,打算做杯玫瑰牛乳茶喝。

  这玫瑰还是凌振跑了老远,去那位自由国朋友那儿腆着脸要来的一株。

  种在自家院子里,花了不少心血,才开出来茂盛漂亮的花儿。

  凌振想着时蔓喜欢玫瑰花,才费了很多心思。

  他肯定想不到,这些好看的玫瑰花还能以这样的方式进了时蔓的肚子里。

  时蔓给王春花也弄了一杯,她做得精细,等弄好的时候,王春花的饭菜也做好了。

  两人坐在饭桌上,吃着手撕鸡、四季豆、黄瓜等菜,还喝着玫瑰牛乳茶。

  王春花第一次喝这玩意儿,抿了一小口,露出惊为天人的惊艳,又端起杯子端倪好久,念叨着,“怎么这么好喝呢?”

  再听时蔓说这是用了玫瑰花、牛奶、茶叶和白砂糖做的,王春花嘴巴惊得都快放下一个鸡蛋。

  “这、咋都这么金贵呢?”她把杯子小心翼翼放到桌子上,“可吃不起、吃不起。”时蔓笑了笑,“这有什么,喝了美容养颜的,你就喝吧,女人就是要对自个儿好一些呀,不然指望你家男人和几个儿子吗?”

  王春花捏紧拳头,一想也是,端起玫瑰牛乳茶就咕嘟咕嘟喝起来。

  等吃完饭,时蔓又教王春花修剪指甲,还可以涂指甲油,再就是喝茶、赏花、赏月赏星星的闲情雅致。

  就连家里的碗筷杯具也有讲究,要一套一套的,看着漂亮才能心情好。

  王春花听得目瞪口呆,第一次知道日子原来还可以这样过。

  回想起来,她以前那是怎么活的啊,几乎农村养的牛一样糙,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干活儿,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多好玩意儿。她愣愣地看着时蔓,半晌才感叹道:“小蔓,难怪凌振那么喜欢你呢,我要是男人,我也肯定喜欢你。”

  王春花是在由衷赞叹。

  时蔓抿起唇角,对着王春花笑道:“春花姐,你也很值得被喜欢。”

  王春花更愣了,好像有一股暖流从冬天结的冰棱子里头破开,直直淌进她心里,从没有这么暖过。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告诉她。

  ……

  王春花又在时蔓家待到挺晚,才恋恋不舍地回家。

  李广元已经在家气得转了好久的圈,都快没脾气了,只是他不敢来敲时蔓的家门,因为时蔓太伶牙俐齿,他说不过她,怕被时蔓气到心肌梗塞。

  不过李广元看到王春花回来,对于自己制住她还是有点子信心的。

  而且王春花今天没像昨天那么化妆,只是穿在身上的衣服仍然经过了时蔓的指点和改造,虽然李广元看着眼前还是一亮,却没有昨天那么惊艳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也就清清嗓子,教训道:“春花,你现在怎么回事,这么晚了才回家,太不像话了,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个家?”

  王春花没理他,拿出从时蔓家里端回来的鸡肉,去厨房灶上热了热,喊道:“孩子们,出来吃鸡肉了。”

  一听有吃的,四个孩子都飞快地冲了过来。

  香喷喷的鸡肉端上桌,他们都狼吞虎咽地争抢。

  王春花看着孩子们,忍不住泛起笑容。

  到底还是她的四个儿子。

  说归说,气归气,她还是有些舍不得他们的,看着他们都乱七八糟吃几顿了,也不由想给他们弄点好吃的。

  想到能去国营饭店,她第一时间想的也还是以后几个儿子都不愁吃了。

  王春花的四个孩子也都很高兴,他们都好几天没吃妈妈做的饭菜了,今天一吃,格外香!

  李广元在一旁端坐着,鸡肉的香味钻进他鼻孔里,像馋虫勾啊勾,难忍得很。

  可王春花好像忘了给他拿碗筷……所以没他的份。

  看那些鸡肉也不多,李广元也不好意思跟儿子们抢,只好扭过头,板着脸继续教训王春花。

  “你看这都什么点了,你现在才弄鸡肉吃?要不是今天我去食堂打了饭,我和儿子们非得被你饿死不可!”

  王春花奇怪地看着他,“你能去食堂打饭不就好了?干嘛非得等我。”

  和时蔓相处久了,王春花的思维渐渐也被时蔓扭转,并不觉得自己伺候男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李广元还是这么觉得,他冷哼道:“我一个大男人,堂堂团长,我去食堂里打饭?让别人看了那得多不像话!”

  王春花也小声哼哼,“人家隔壁凌振就经常去食堂打饭啊,他还比你高半级呢。”

  “你——”李广元差点被背过气去,他以前总拿王春花和别的女人比,她哪敢顶半句嘴。

  现在……现在彻底不像话了!

  他说一句,他看她能反驳出十句来!只怕都是跟那个牙尖嘴利的时蔓学的。

  这样看来,只能拿出杀手锏——

  “王春花,这日子你是不是不想好好过了?你要是不想过了,那行,等我放假,咱俩去公社办离婚证去!我把你休了,四个儿子都归我,你一个人回你们老家那乡下的破村子里,当你的村妇去吧!”

  果然,李广元这话一说出来,就看到王春花如他所料那样,脸色微变。

  他就知道,王春花最怕这个。

  她嫁给他,是她这辈子最有出息的事情,村里多少人羡慕啊,她面上多有光啊,跟着他来京北城的时候,她笑了一路。

  他要是休了她,把她赶回家,估计比打死她都要难受。

  “这回知道怕了吧?”李广元见王春花被这么一吓就不做声了,赶紧趁热打铁道,“所以说你这女人啊,好好待在家里做饭洗衣服,比什么都强,别去跟隔壁那个时蔓瞎混。你要是没了我,在这京北城还能待得下去?”

  正说着,四个孩子也吃完鸡肉跑过来。

  都用袖子一擦嘴,又七嘴八舌地争着说:“妈,明天学校要请家长谈话,你去吧?”

  李广元愣了愣,挥手道:“你们胡咧咧什么呢,你们妈大字不识一个,让她去学校谈话,那不是丢人吗?明天爸给你们去。”他理着领口,心想这又到了他最喜欢的日子。

  四个儿子每年放暑假的时候,学校里都会请家长去一起谈话,聊聊孩子们这学期的表现。

  李广元级别高,又一身军装,每次赶场似的去四个儿子不同的班里,都特别有面儿,家长们还会捧着他,让他做总结发言。

  所以,就算军务繁忙,李广元也会暂时请两小时假,去儿子们学校里走一趟。

  可今天,他的话刚说出口,四个小兔崽子就异口同声地反对起来。

  ”不行!要让妈去!”

  “你们说啥?”李广元掏了掏耳朵。

  “我都跟小明说了,我妈特别好看,他不信,我就要让我妈去给他看看!”

  “小梅总说她妈漂亮,我看我妈昨天比小梅她妈漂亮多了!明天小梅她妈会去,我也要让我妈去!”

  “……”另外两个儿子也是差不多的理由,都吵吵嚷嚷的,把李光远耳朵都快吵蒙了。

  王春花也是懵的,她不可思议地听着几个孩子们的理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以前,孩子们都不愿意让她去学校,怕她穿得脏兮兮的丢脸,又或者她没文化会被人笑话。

  可现在……他们居然吵着争着要她去学校谈话?话里话外都是在跟同学们炫耀她?

  她从来想都不敢想。

  王春花又想打开大门跑出去感谢时蔓了。

  李广元的脸色已经很难看,被孩子们拒绝,他感觉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正在消失,便震声道:“胡闹!都别吵了!你们像不像话?去学校都是父亲去!”

  他一锤定音的话,让王春花回过神来,她缓了缓,摸摸几个孩子的头,“对,让你们爸去吧,妈明天不去。”

  几个孩子还想再说说好话求求她,却又都被李广元的眼神一瞪,老老实实回屋写作业去了。

  李广元看了眼王春花上楼的背影,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看来是真被他离婚的说法吓到了,忽然变老实了,知道要在家踏踏实实做个贤妻良母。

  说实话,自己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只要她乖乖听话,尽好一个妻子和母亲的本分,那他肯定不会休了她。

  李广元气定神闲扶着腰带往楼上走,回了卧室,看到王春花坐在桌子前又在那儿鼓捣着,往脸上搽香。

  他顿了顿,没说她。

  女人嘛,爱美就爱美,何况她皮肤白,身上嫩,闻起来香,他也更喜欢。

  耐心等王春花弄完,李广元翘着脚靠在床头问:“我的洗脚水呢?快给我打来,赶紧睡了。”

  王春花合上雪花膏的盖子,回头奇怪地看李广元一眼,“你今晚睡这儿?”

  “……咳。”李广元清了清嗓子,他昨天是还闹着睡隔壁屋,但那不是给她一个教训嘛,既然她现在知道错了,那……

  话还没说出口,就见王春花从柜子里寻出一床被子,“那我睡隔壁屋去。”

  李广元呆住,脸色瞬间变黑,“王春花,你什么意思?”

  “咱俩不是要离吗?”王春花神色认真,“怎么还能睡一个被窝。”

  说完,她转身就走,到了门口时,忽然想起来回头说:“对了,明天你继续给孩子们打饭吧,我估计得去国营饭店上班,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李广元彻底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还以为她是被吓到,没想到她是要去上班才拒绝孩子们。

  还以为他不要她的话,她就会哭哭啼啼听话求她,没想到她连工作都找好了,这下以后那更加就彻底有恃无恐了?!

  原以为“离婚”是威胁她的杀手锏,没想到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广元一夜难眠。

  ……这婚,她不会真要跟他离吧?

  文工团里,关于江兰芳家里的事,也有了决议。总不能天天由着江兰芳她娘来闹,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而虽说这件事交给时蔓来处理,但她不愿意自己做决定,免得江兰芳还背后说她公报私仇。

  所以时蔓就趁开会的时候,把这个难题抛给了团长张志以及副团长秦俊保他们。

  她给出了几个选择,让大家投票。

  最后,高票通过的,是让江兰芳每个月拿出五块钱和五斤粮票,资助娘家。

  毕竟江兰芳娘家人也都有手有脚的,想要更多当然是没有了,就这些,也是团里出于情义和人道才这样。

  江兰芳接到通知,早就有了预感,并不意外。

  她无所谓地回到家里,告诉婆婆这件事。反正工资津贴一分钱都落不着,所以江兰芳想,不管是给精明的婆婆还是给吸血虫娘家人,都随便了。

  但江兰芳的婆婆很不高兴,她最不喜欢这些穷亲戚,这么不要脸,实在恶心。

  可团里都下了命令,她也只能照做。

  因此,那些火气就只能撒在江兰芳身上。

  江兰芳一天之内到处受气,团里闹笑话,公公训斥,婆婆阴阳怪气,她心里也特别烦躁。

  最后,看到华志端着洗脚水给她送过来,又挽起袖子要给她洗脚,她气得一脚把盆给踹翻了。

  “华志,你有没有一点出息!”

  “我都被人骑到头上欺负了,你就不能为我说两句话,出出气?”

  “我当时真是脑子进了水了,怎么嫁给你这样的窝囊废?”

  “你但凡能升个两级,我至于为这么五块钱受这样的气?”

  华志头垂着,习惯性道歉,“兰芳,你别生气。我、我一定会努力的。”

  “努力?你靠什么努力?”江兰芳气得去揪他的耳朵,“你知道不知道,你爸就要退下来了!现在他在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沾他的光,等他退了,我看你就彻底没进步的机会了!”

  华志低着头,被江兰芳说得面红脖子粗,但他不知道说什么解释,只能一味地道歉。

  江兰芳叉着腰,一边骂他,一边说起凌振。

  “你说说你,怎么哪里都比不上凌振!”

  “凌振他无父无母都能爬上现在的位子,你怎么反倒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呢?”

  “你现在唯一比凌振好的,就是有这么个好爸爸,你能不能好好珍惜?!”

  江兰芳越说越气愤,主要是恼华志,但也为自己担忧。

  她现在和时蔓比起来,只有提起“婆家有多厉害“时,才能感觉到那么一些优越感,能胜过时蔓。

  可再过一两年,她的公公如果退了,那她还能用什么和时蔓去比。

  忽然,外面响起说话声。

  平时公公婆婆说话都很注意,但今天可能是太震惊了,所以都忘了收敛说话的音量,就这么透过门板传进来。

  ”什么?蒲大首长的儿子找到了?!”

  “是啊,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啊!巧得很,他儿子就在京北军区,还是最年轻的团长。”

  “就是那个凌振?”

  “对!”

  江兰芳脑子嗡嗡的,彻底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

  她嫉妒得快要发狂。

  蒲大首长,居然成了时蔓的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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