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本不该存在的问题_恶党的驯服主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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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本不该存在的问题

  咚,咚,咚。

  沉闷的脚步声和手杖落地声回荡在空旷大殿里,随着安瑟一步步向前,大殿两旁立柱的火炬上,淡紫色的幽幽火焰也随之燃起。

  这段时间向来只遵从安瑟的萨维尔,此刻也站在安瑟身后,不过他的姿态与平常截然不同,老人垂首,微微弯腰,一手置于胸前,一手背在身后,以保持行礼的方式跟随安瑟前进,仿佛是在朝见什么伟大存在,觐见自己侍奉的至高君王。

  而事实便是如此。

  这座大殿,是来自远古征天王朝的宝藏,是弗拉梅尔集合了七名契首之力,才从零点迷界之中挖掘出来的,放在帝国史上也称得上极具分量的王朝遗宝。

  它被弗拉梅尔改造成了当今世上最强的炼金要塞,当然,弗拉梅尔本人爱好和平,他对战争并不感兴趣,把炼金要塞做得这么恐怖,一是为了威慑,二是觉得有趣。

  “喔,少主回来了?”

  空荡荡的大殿里,突然响起了略显稚嫩的小男孩的声音。

  “……劳伦斯。”

  安瑟脚步微顿,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边,温和笑道:“许久不见。”

  “嗯……算算也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啊。”

  安瑟的脚边,有一只双手抱胸的……老鼠。

  是的,皮毛灰黑,胡须细长,看起来有些肥硕的……老鼠。

  老鼠长长的尾巴上,套着一枚张大嘴巴,好像在吞吃什么的蛇形戒指。

  它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这还是少主第一次出这么远的远门呢,老萨,你有照顾好少主吗?”

  噬之首,劳伦斯·灾亡。

  “劳伦斯先生,少爷不需要任何人照顾,我要做的,只是遵循少爷的命令罢了。”

  萨维尔仍保持着垂首微微弯腰的恭敬模样:“还有,在诺统号上,请保持对老爷的尊重。”

  “哎呀,你总是这么严肃,难怪少主出门要带你,不带我。”

  劳伦斯抖抖胡须,十分灵动地摇头叹气:“行了,跟我来吧,虽然不知道少主你亲自来找老大有什么事,但肯定很重要就是了。”

  肥硕的鼠鼠走在前头,他们穿过长长的正殿,在复杂如迷宫的要塞中穿行,劳伦斯则一边引路,一边话痨道:

  “少主你有没有听说提尔的事?那家伙前天从深蓝港城爬上岸,拽了头龙鲸上来,我还猜他消失大半个月去哪了,没想到跑迷途海度假去了,难怪我没找到。”

  “托拉多炸烂了一座元素塔,魔素大公那傻子气疯了,满帝国找凶手,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还有隆金……隆金那家伙就更厉害了,他啊——”

  从外形上看并不是特别脏污,反而颇具喜感的鼠鼠叹了口气:“大家的生活都过得好精彩啊,怎么我劳伦斯就只能在下水道里窜来窜去,或者躺在老大的试验台上,连扬名立万的机会都没呢?”

  它扭头看了眼萨维尔,颇为怜悯道:“这么说来,老萨你跟我也算同病相怜了。啊不对……我好像比你好一点来着,起码多多少少有人知道我劳伦斯这号鼠,可好像根本没人认识你来着,哈哈哈哈哈。”

  萨维尔没理他,而且他们也来到了一扇紧闭的大门前,劳伦斯也不再多讲废话,转头对安瑟说道:

  “老大刚才还在做实验,不过既然少主你来了,他现在应该也停下了,我跟老萨就在外头等你,少主。”

  安瑟一言不发,沉默着推开沉重大门,身影消失在自动合拢门里。

  劳伦斯抬头看着那对自己来说像山一样的大门,确定其关紧后,立马嗖地一下窜上萨维尔肩头,鼠鼠祟祟地在老管家耳边低语:

  “老萨,少主怎么会主动来找老大啊,发生什么大事了!”

  老实说,当知道安瑟要来诺统号的时候,劳伦斯整个鼠都惊呆了,作为弗拉梅尔的契首,他们这些存在,最清楚这对父子之间的关系究竟有多复杂。

  “……我也并不清楚。”萨维尔深深叹息,“这是不可推卸的罪责。”

  “呃,你也不知道?”劳伦斯愣了愣,神情更加惊恐了——老实说,虽然它只是老鼠,但神情的鲜活程度跟人类比没有丝毫区别。

  “连你都要瞒着的事……”

  鼠鼠倒吸一口冷气:“这得多严重啊。”

  屋内,这座诺统号无数炼金室的其中一间,支着手杖的安瑟凝视着站在法阵中央,周身环绕着无数奇特器械的男人,沉默少许后,轻声说道:

  “许久未见,父亲。”

  “……嗯?哦,阿瑟。”

  男人转头看了安瑟一眼,眼眸中满是惊喜,他爽朗地笑了笑:“你先等一下,我这边在调试,嗯……调试一些东西。”

  他的掌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东西逐渐生成,介于存在与非存在之间,那隐约出现的轮廓在周围制造起扭曲立场。

  安瑟闭上眼,安静等待着自己父亲。

  时间分秒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耳边突然炸开了一声巨响,但那声响在发出的瞬间就又立刻消失,十分奇诡。

  “这还真是有些棘手……算了,阿瑟,久等了。”

  听到这句话的安瑟睁开眼,看到自己的父亲已经结束了实验,笑意盎然地看了过来。

  他看起来就像是更加成熟,但没有那份邪异魅力的安瑟,但发色与安瑟完全不同,有些凌乱的中长发是深黑色的。

  男人的笑容十分爽朗,比起安瑟那份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他显得更加毫无心机与和善,只看他的样子,谁也不会相信……这具皮囊下,寄宿着一头已经濒临疯狂的魔物。

  “已经有两年没见了吧。”

  弗拉梅尔,帝国真正的,最恐怖的恶党走上前来,摸了摸安瑟的脑袋,惊喜而感慨地说道:“两年时间就变了这么多……真是——”

  “父亲。”

  安瑟打断了弗拉梅尔的话语,他似乎没有半点想跟自己父亲叙旧的意思,哪怕已经两年没有见面,哪怕他仍称呼弗拉梅尔为“父亲”。

  “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询问您。”

  弗拉梅尔愣了愣,随后笑着抬了抬手指,一个装满淡金色液体的杯子凭空在他手中出现。

  他抿了口,饶有兴趣地说道:“让阿瑟你亲自来找我,只是为了‘询问’的事,这还真够少见。”安瑟没有废话,他直直地凝视着自己父亲那双和自己相同的,如大海般蔚蓝的眼睛,认真道:

  “在签下契首的过程中,您失败过吗?”

  “……”

  这位谁也不知道才学已经抵达了何等高度的炼金大师,愣了好几秒。

  “呃……阿瑟,你刚才,说什么?”

  弗拉梅尔揉了揉一边的太阳穴。

  “我失败了。”安瑟如此回答,“我找到了我需要的契首,但她没能和我建立联系。”

  如此说完,他便陷入沉默。

  弗拉梅尔也陷入了沉默,他抿着酒液,眉头微微蹙起,约莫两三秒后才开口道:

  “阿瑟,你要清楚一件事——对于我们来说,签下契首,所谓的‘签’,只是个形容。”

  “……我知道。”安瑟垂眸轻语。

  海德拉与契首之间,本质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契约关系,让某个存在变成契首的过程,只是用海德拉那至高无上的本质将对方“同化”为他的一部分,在某种程度上讲,也算是一种以纯粹暴力达成的征服。

  也即是,契首自己的意愿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作用。

  “那理论上只有一种可能。”

  弗拉梅尔耸了耸肩:“我们的位格与要素没能压倒对方,所以同化失败……等等——”

  他神情一变,用一种万分期待的眼神看向安瑟,无比振奋道:

  “阿瑟,你要把艾菲桑徳的女儿做成契首?真的吗!如果是真的,我一定会——”

  “不是。”安瑟打断了突然亢奋的弗拉梅尔,“跟飨焰无关。”

  “……那就不可能了。”

  弗拉梅尔一听不是皇族的人,便有些无趣地说:“既然不是飨焰,那更不可能是龙王种和唤溟者,现在的阿瑟还没有能力跑到那种地方全身而退。”

  无法被海德拉的本质完全压制,同化的,也只有同为六阶的另外三个“神明种”。

  这样说完后,他又突然来了兴趣:“但假如阿瑟你说的那个家伙真的存在,她就应该已经抵达了终点,这片大陆上突然出现了第五个终点?”

  “……她不是。”安瑟摩挲着手杖,“起码现在不是。”

  “现在不是……好吧,就算只是现在不是,那也不应该会出现这种情况。”

  弗拉梅尔,他的父亲也没能给他答案——实际上,这件事安瑟无法得出结论,那弗拉梅尔大概率也无法得出结论。

  毕竟对于海德拉来说,签下契首已经是如同本能一样自然的事物,从来没有哪一代海德拉出现过这样的问题。

  所以,安瑟的问题在某种程度上……或许能算是无解。

  “还有这种事吗?”

  弗拉梅尔的眉宇微扬:“那么,把她带到我这来看看怎么样?我应该能解决阿瑟的问题。”

  安瑟闭上眼睛,在长久地沉默后,微微躬身:

  “不必了,父亲。很抱歉打扰到您,我准备离开了。”

  “现在就走?”弗拉梅尔怔了怔,随后很快说道,“把格莱普尼尔给我检修一下吧,或者多拿点有用的东西再走?我这段时间又——”

  正当他打算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的研究成果时,安瑟只是平静地,没有情绪波动地再度重复了那句话:

  “不必了,父亲。”

  “……”

  眉飞色舞的男人张了张嘴,他既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笑着揉了揉安瑟的脑袋。

  “那就让劳伦斯送送你吧。”

  安瑟微微颔首,转身,门自动打开。

  弗拉梅尔看着儿子的背影,抬起手,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目视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合拢的门缝里。

  可就在大门将完全合拢的那一刻,弗拉梅尔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朝安瑟大声道:

  “阿瑟。”

  时间在这一瞬凝滞,他的声音,也透过那几乎合拢的门缝传了出去。

  “……怎么了?父亲?”

  安瑟停下脚步,只留给弗拉梅尔一张侧脸。

  “我在想,假如不是对方的问题,那么——”

  弗拉梅尔如此说着,但却又一下顿住,在思索片刻后,笑着摇了摇头。

  “不,也不可能。当我没说吧,我就不影响你的思路了。”

  他朝安瑟举起手中的杯子:“有空的话来帝都一趟,你妈妈很想你。”

  “……”

  安瑟没有说出半个字,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随着门彻底合拢,弗拉梅尔挠挠头,叹息一声:

  “我的夫人啊,教育孩子可真是件难事,阿瑟也到讨厌父母的年龄了,你说该怎么办呢?”

  “算了,阿瑟他总有自己的考量,没什么好担心的。”

  弗拉梅尔本来想说,假如对方没有问题,那么出问题的……会不会是身为海德拉的他自己呢?

  毕竟假如安瑟没有打算把对方当成契首的话,那又怎么会有效果呢?

  但一想到自己儿子的性格和能力,弗拉梅尔又否决了这种可能。

  毕竟他的儿子,安瑟·海德拉,怎么可能是会在这种事上优柔寡断的人呢?

  门外,通往传送阵的路上,萨维尔和劳伦斯走在后面,看着独自一人走在前方的安瑟,谁也没说话。

  他们感觉到了安瑟的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那种强烈的威圧感,是弗拉梅尔几乎从不会散发的。

  但要说畏惧,却一点也没有。

  在弗拉梅尔的契首中,萨维尔和劳伦斯,是和安瑟关系最好的。

  他们从小陪伴着安瑟长大,所以在此刻,萨维尔和劳伦斯与其说是畏惧,不如说是……心疼。

  因为即便在安瑟的成长过程中,他始终保持着那份令人称道的礼节,温和,从容……但有些事情,还是会被发现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的少主,这位年轻的海德拉——

  他总是孤身,不愿再与任何人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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