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_以爱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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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清晨的第一缕光芒照进教室,白惨惨的墙壁上出现了一道暖黄色光痕,颜色很淡,温柔又安静。苏韵锦看着墙壁发呆。最近她总是这样,大脑经常会像死机一样陷入呆滞,不再运转。耳边似乎是海浪涌动的声息,很像琅琅书声。记忆回到很久之前,还是在未转校之前,早晨的教室里也是这样的声音,不过那时她的精神高度集中,思维和记忆也变得发达,背过的东西就会深深地记在脑海里,不像现在,她的记忆细胞变得懒散,刚刚背过的知识点,没两分钟就全忘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盯着墙壁看久了,眼睛发酸,热泪盈眶,她收回视线,看了看班里的状况,不出意料,睡觉的学生还是有不少,都用校服蒙着脑袋,像一只只躲在沙堆里的鸵鸟。她看到姜妮也正在打瞌睡,脑袋垂着,像小鸡啄米一样。她伸手过去敲敲桌子,姜妮转过脑袋,睡眼惺忪地看着她问:“我睡着了?”

  她似乎在梦游,苏韵锦点点头:“嗯。”

  “可是我真的好困。”姜妮掐着自己的脸蛋,嘟囔着对自己的不满,“怎么办啊?这样下去我就完蛋了。”她生着闷气,将书本摔在书桌上。

  苏韵锦小声安慰她说:“那你趴着好好睡一觉,上课才有精神。”

  姜妮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懒懒地趴在桌面上,“你不累吗?”

  “还好。”苏韵锦揉着眼睛,看了眼窗外,阳光已经给屋顶抹上了一层金粉,看起来亮闪闪的。

  姜妮笑着问:“你不会又掐自己的肉吧?”

  “没有。”她也懒懒地说着话,身体也趴在桌面上,和姜妮对视着,像两条游在深海里的鱼,她故意用两腮一鼓一鼓地逗姜妮笑,姜妮看到了,就伸出手捏着苏韵锦的脸蛋,说:“你真好看。”

  苏韵锦缩紧两腮,凸起嘴巴,像一条金枪鱼,“这样呢?”

  “也好看,我要是像你一样好看就好了。”

  苏韵锦看着她的脸,尽力想办法安慰她:“你知道吗?有些人发育得很晚,他们要等到成年很久之后,才会慢慢蜕变出好看的容貌,其实,我在家里,是最普通的长相。”

  她的话听起来虽然很笨拙,但也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分散了姜妮的注意力,姜妮不信,“是吗?”

  苏韵锦坐起身,从书包翻找出一个旧的粉色钱包,打开后取出里面的一张照片,递给姜妮:“你看,这是我爸妈。”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苏韵锦指着照片中漂亮的中年女人说:“这是我妈,她是医生。”

  女人高鼻深目,嘴唇薄薄的,被一头卷发衬得格外有韵味。

  姜妮惊讶地问:“你妈是外国人?”

  “不是,她不是外国人,这是我爸,他是设计师。”

  照片中的男人风度翩翩,他穿一身灰色西装,戴一副金丝边框眼镜,更显得文质彬彬、儒雅风流。姜妮看了看又问:“那这个呢?”

  苏韵锦偏着脑袋看了一眼照片,“哦,这是我姐。她比我大十岁,原来是空姐,因为认识了我姐夫,就早早地结婚生子了。她现在就喜欢拿她的人生经历来提醒我,你都不知道,我姐最爱说的话就是‘好看的女生都是因为早恋被毁掉的,你要好好学习,像妈妈一样优秀’,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跟姜妮说这些,说完便有些后悔,伸手要拿回照片。

  姜妮看看照片,再看看苏韵锦,“你们家的基因真好。”

  苏韵锦收好照片,漫不经心地说:“我从不觉得自己漂亮,但我想我一定很聪明。”

  姜妮说:“你也很漂亮。”

  苏韵锦没有多说话,她撩起耳边的垂发,用夹子固定好,看看墙上的钟表,马上就要下自习课了。明亮的光芒已经漫进了半边教室,靠窗的人都被阳光笼罩着,暖暖的,昏昏欲睡。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和发疼的太阳穴,准备好上课的课本,静静等着下课的铃声。

  一束阳光打在姜妮的脸上,显得她轮廓柔和,皮肤毫无瑕疵,有了几分俏皮的美感。像所有这个年纪的女孩一样,她绒毛未褪的脸上泛着紧致、年轻的光泽,眼神亮亮的,有时茫然不知所措,像一头迷失在公路上的小鹿那样盯着新奇的人和事;浅蓝色的校服包裹着她正在发育的身体,纤瘦的骨架,年轻的肌体,每一天都在蓬勃生长,往大人的方向靠拢,逐渐定型。然而还是不知足,嫌时间太慢,嫌身体不够完美,没有立刻变成大人,没有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小小的年纪,却又有着巨大的贪心,所以总是闷闷不乐。

  无论时间如何漫长,最终人们都会离开此时此刻,到达那一刻,然后随着时间的弧度不断流逝、下坠,永远无法回头地向着未来走去。又会在某一刻突然回忆起那些青涩、懵懂的时光,那些日子,那些少年,课堂上永远有睡觉的学生,永远有学生成绩不及格,永远有学生打破规矩,这些都会随风而散,连同晨昏和日暮的气味,在生命里留下的印记,都会淡得几乎不可见。

  ——

  周六上午的课间操没有老师监督,操场上的学生不多。男生们大概都躲在卫生间里抽烟,或者在教室里看电影和小说。女生们坐在一起议论最近的八卦新闻。苏韵锦觉得上课久了,坐得腰酸背疼,就拉着姜妮到操场上伸展腿脚,活动一下。

  偌大的操场上,寥寥无几的学生显得孤零零的,苏韵锦倒是觉得轻松自在,跟着喇叭里的音乐做完操,等别人都离开操场,两人还站在操场上闲聊。

  姜妮向上抻着手臂,打着哈欠说:“一周上六天半的课,我都快累死了。”

  苏韵锦点点头表示同意,她看着操场的西侧,投在地面的影子狭长而单薄,沿着绿色的操场一直往远看,过了栅栏便是校外商铺的后墙,墙上一层黑乎乎的油垢好像已经沉积了几十年,小小的玻璃窗脏兮兮的,正在往外冒热气,她嘴里说道:“明天可以休息一个下午。”

  “我们出去逛街啊!”姜妮晃晃脑袋,“我快闷死了。”

  “好。”苏韵锦回转身子,看着东侧,太阳正在冉冉升起,阳光照耀下的综合楼像一座教堂,粉白色的外观看起来干净、平整,呈现出冷漠的距离感。她没有去过里面,但里面也一定很干净,不像教学楼,永远有一股复杂的气味;里面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和乱哄哄的场面,看起来安静极了。她收回视线,问姜妮:“下节课是什么课?”

  “英语吧!我们回去吧!”姜妮往前走去,她回头看了看操场后面的一排教室,那里以前空置着,现在用来充当体育器材房、音乐教室和一间打印室。每天下午四点钟,学民族乐器和美声的姑娘们就会开始练习,悠扬的声调在整个校园里回荡着。而那些打印机也会咔哒咔哒地响个不停,印刷出一摞摞散发着油墨味的试卷分发到各个教室里,然后雪片般地撒下去,被人们揉成团、折成纸飞机或者是踩在脚下,当然——这种机会,只有重点班有,那些普通班的学生压根没有这种疯狂体验的机会。她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

  两人走到教学楼的前面,看见平时被男生们占领的台阶两侧空荡荡的,她们能安全抵达二楼的大厅,这里几个女生正追着一个男生打闹。她们绕过去,从主楼梯走到三楼,靠近教室门口时,看见那里又围着一群人,苏韵锦突然心里紧张,放慢脚步,姜妮问她:“是找你吗?”

  “不知道。”她说完就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看着姜妮,“真倒霉,你先回去吧,我去卫生间。”说完,她转身下楼到卫生间去了。

  ——

  女生厕所里也经常会看到烟头,短短的一截黄色烟头嵌在角落的墙缝里。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在洗手池洗手,看到眼圈下的乌青,又理理头发,仰着脑袋整理情绪。屋顶有一片灰黑色的水迹,晕染得像一幅潦草的水墨画,她平复了心情,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沿着走廊刚走几步,她就听到男生厕所里传出来的说话声,有人撩起门口的帘子探头出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走路。

  卫生间在走廊的尽头,头顶没有灯,还充斥着浓浓的烟雾,光线朦胧,她看不清人的脸。

  男生盯着她看了一会,吹了声口哨,笑着问:“假装不认识?”

  苏韵锦顿时觉得那头灰蓝色的头发熟悉得厉害,心脏重重地往下坠,正要返回卫生间时,被几个从里面出来的女生挤到外面。她急得快哭了,男生却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笑着拉起她的胳膊,用力一扯,“过来,跑什么跑,我又不吃人。”

  苏韵锦用力挣开他的手,“你干什么?”

  男生再次伸手过来禁锢住她的胳膊,对着男厕所大声喊:“林时远,你看我遇到谁了?”

  “你放开我,我告诉老师了。”苏韵锦挣扎一番,还是被人死死地拽着手腕。她嫌恶地看着他,发现他的耳垂上戴着耳钉,小小的亮银色,衬得他妖里妖气,但远没有前两日那么凶神恶煞,更像是抓到老鼠的猫,充满了玩弄的意味。她蹲在地板上,小声求饶:“放开我,不然我告诉老师了。”

  男生充耳不闻,还是拖拽着她往男厕所的方向走。她以为他要把她拖进里面,急得脸红耳赤。

  这时,从男厕所里走出几个人,花花绿绿的头发,像一群杂毛鸡,走在最后面的是林时远,一头黑发倒显得格格不入,他还叼着烟,看见是她,他伸手拿走了烟,并随手扔在地上。其他人嘴角含笑地看着她,气氛也不似往日那么紧张。苏韵锦急忙站起身,舔舔嘴唇,鼓足勇气在男生手上狠狠地掐了一把,男生气急地打掉她的手,“林时远,你管不管?她掐我。”

  林时远满不在乎地说:“你放开她不就好了吗?”

  苏韵锦气呼呼地看着男生,“放开我。”

  男生放开手,大声叫嚷着:“远哥,你这不够意思啊!我可是为了你才受的伤。”

  “你跟女生计较什么?好男不跟女斗。”

  苏韵锦翻了个白眼,冷笑着转身就走。却被身后的男生一把抓回来——偏偏又是揪住她的头发,

  她吃痛地喊道:“疼、疼、疼,你放手。”

  她被拉回原地,男生才松开抓头发的手。她揉着刺疼的头皮,骂道:“你是猪吗?”

  “不是啊!”男生痞痞地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猪了?”

  苏韵锦被气得够呛,瞪着他说:“你喜欢扯别人的头发是吗?”

  没等男生回答,她踮起脚尖抓住男生的头发就是一顿撕扯,男生扭曲着身体连忙喊道:“林时远,你管不管?你不管,我就动手打她了。”

  林时远看着苏韵锦,风轻云淡地笑着说:“你刚才也扯人家的头发了。”

  光线昏暗,苏韵锦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含笑的声音。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他好像有帮着她的倾向。她听到周围人都在笑,顿时觉得脸颊滚烫,像着火一样红了起来。

  男生抓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她的骨头就像被掐断一样,疼得撕心裂肺,泪水差点冒出眼眶,“我疼。”硬生生地把脏话咽回肚里,她说了句求饶的话,声音带着哭腔,膝盖发软,差点跪在地板上,“真的疼,你放手。”

  “你先放手。”男生也在说话。

  苏韵锦很听话地松开手,手指直直地伸向半空中,嘴里喊叫着:“松手啊!”

  男生捏着她的手腕离开头顶,故意用力捏她的骨头,又是一阵深入骨髓的痛。

  “啊!”她小声尖叫,引得旁边的人说:“杨敬,你懂不懂怜香惜玉?”

  “你们可看见了,是她先动手的。”被叫杨敬的男生转头看着她,笑得咧起嘴角,“原来你这么不禁打。我可松开了,你要是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捏断你的手腕。”他打量一下她的手腕,又用力捏了捏,说了句下流的话,“这么细,你得多吃点饭,不然以后禁不住男人打的。”

  “我”苏韵锦松了口气,气鼓鼓地说,“我要你管。”

  “我不管,让林时远管你。”

  苏韵锦说了句:“猪头。”

  “你怎么还骂人?”杨敬又伸出手,苏韵锦往后退一步,“我还想打你呢!”她白他一眼,看向别处,“要不是打不过,真想”她嘟囔一句“烂人”。

  “你说什么呢?”杨敬走近一步,压迫性地俯视着她,她慌忙低头看向地面。她以为他会打她,但没有。很意外的是,林时远走过来推开杨敬,拉起她的手腕,他看到上面的红痕,正要说话,苏韵锦抽离手腕,恶狠狠地说:“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你也不是好东西。”

  林时远气得笑出了声,讽刺地说:“你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是想关心你。”

  他的手心里还残留着女生皮肤上的绵滑触感,他捻了捻手指,将手放进口袋握成拳头。

  苏韵锦的手缩回衣袖,小声反驳:“免了,用不起。”

  “远哥,人家不用你关心,毕竟有黎”杨敬在旁边笑着嘲讽她,话说到一半,林时远看了一眼他,杨敬闭嘴不说了,林时远问她:“黎阳在追你啊?”

  苏韵锦眨眨眼睛,反问:“跟你有关系吗?”

  “你们怎么认识的?”他还在问。

  “这更不关你的事,没别的事,我要去上课了。”

  苏韵锦摸着发热的手腕,看旁边的男生一眼,他们没有让路的意思,她看看林时远,“还有事?”

  林时远耸耸肩,坏笑地问:“没事不能找你吗?”

  “不能。”

  铃声打破了苏韵锦的困境,虽然这些人不受规矩约束,但她可不想迟到被老师数落。

  “上课了,让开。”她想推开林时远,但发现男生好像一块石头,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她抬头看了看林时远,“让开。”

  他们还是无动于衷,挡着她的路。僵持了半天,苏韵锦急得眼泪汪汪的,跺着脚说:“让开,不然我就哭给你们看。”

  杨敬开了一句玩笑:“哭啊!我看你怎么哭?”

  “混蛋,真的要迟到了。”她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气得跺脚,眼睛也已经发红,冒着火焰。

  林时远注意到周围来往学生的斜视,再看苏韵锦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内心深处锋芒毕露的那一部分被软化,低声说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让你回去上课。”

  原来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苏韵锦盯着他,眼眶里聚集起一汪晶莹的泪水。林时远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让她回去上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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