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咬牙坚持
第45章咬牙坚持
顾国义被吓了一跳，没再说话。
过了许久，顾晚清轻声道：“那些钱，我会想办法还的。”
顾国义脸上乍现出光芒，双手抓着栏杆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晚清，晚清。我就知道，你是爸爸的好女儿，你会帮爸爸的……”
“但不是现在。”顾晚清接着说。
顾国义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现在还不出，我就要坐牢了！爸爸认识几个老板，你去求他们！你去求他们！”
顾晚清不想再见他，转身跑出了警局。
“李晚清！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了！养不熟的白眼狼！”
外面阳光炙热，街道上都是闹哄哄的人群，有小孩儿牵着父母的手快乐地跑跳着。
老警察追了出来，隔着几步距离看她：“姑娘……”
他不知道说什么。
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的人，忽然成了陌路。甚至还为了钱起了那样的心思……
这事儿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叫人受不住的。
顾晚清舔了下唇，又干裂了。
她转头看向老警察：“那些人的名字和银行账户可以给我一份吗？”
老警察哑着嗓子问她：“怎么？真准备还钱？你个小姑娘怎么还？”
顾晚清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了半天：“叔叔，再过半个月就高考了。高考完我就可以去挣钱了，我成绩还不错，可以给人做家教，我还会画画……”
“姑娘，五百万。”老警察打断了他，“不是五千块，五万块。是五百万！”
是啊，五百万。
她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那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怎么还？
顾晚清喉咙动了动，缓缓开口：“那也……总得还啊。”
那些钱，也是别人辛辛苦苦积攒了一辈子的积蓄啊。
“操！”老警察低声又咒骂了一句。
一个马上就要高考了的S中学生，一个原本就要走向光明的未来的孩子……
这是什么狗屁命运啊！
顾晚清回到学校时，教导处已经了解了她的情况。对于一直以来都是年级第一的她，老师很是积极主动地关心道：“那些都是大人的事情，警察会处理的。你就安安心心备考，不要想太多……”
她点了点头，捧着纸杯道：“谢谢老师。”
学校里的生活平静又安宁，顾晚清咬着笔有时候会觉得前些天经历的一切或许都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
直到——
周六放学时，她跟着人群慢吞吞地朝外走，打算去门口的便利店买一些方便面。
忽然被一个大妈抓住了胳膊：“小兔崽子！你以为你躲到学校里就安生了？你老子欠了钱，进了警局。那这钱就得你来还！”
几乎是一瞬间的，原本四散在周围的大妈一下子涌了过来。
不知道是谁推了她一下。
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她听到周围同学窃窃私语的声音，那个骄傲的、优秀的、完美的顾晚清忽然成了泥土里最微小的尘埃。
有男生很快反应过来，冲上前将她扶起。门卫大叔和同班的同学拦着大妈，护着她往学校里跑。
她爸爸骗钱的事情一下子传遍了全校。宋佳琪翘了课从二中跑来找她，把她的零花钱全塞给了她：“顾晚清，你没事吧？这么大的事儿你不跟我说？”
她捏着钱，轻轻地说：“我会还的。”
学校里的同学一开始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同情。
只是……在高三冲刺的紧要关头，那些大妈来闹的次数多了。难免有人开始心烦、抱怨。
人是一种极其容易被大众传染情绪的动物。
后来，大家开始慢慢地疏远她。偶尔，她也会听到他们悄悄的议论。
不是什么太好听的话。
她开始不太敢出门，下了课就窝在宿舍里。宿管阿姨给她送过一些吃的，她没有拒绝，只默默地记了下来。
高考第一天，许多同学的家长都在考场附近的宾馆订了房，好让孩子多些复习的时间。宋佳琪拉着她的父母蹦蹦跳跳地邀请她一起住。
优雅的女人看着自己的孩子笑笑不说话，晚餐时却趁宋佳琪上厕所的空档，一字一句清楚地告诫她少和宋佳琪来往。
高考结束后，她向学校申请在宿舍里再住一段时间。但学校怕那些人找上门来，闹得学校不得安生，最终没有同意。
搬离宿舍那天，她拖着行李箱，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口袋里的钱根本不够她住宾馆。或许，连饭都要吃不起了。
夏日的阳光透过古老的树荫投射下来，她踢着小石子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老警察抽着烟倚在一辆破旧的桑塔纳前，朝她挥手。他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箱，往后备箱里一塞，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发什么愣呢小姑娘，走吧。”
门卫大叔冲着她喊：“小姑娘，你还有很美好的未来。别伤心！朝前看！”
老警察带着她回了自己的家，在警察家属院，半新不旧的一个楼梯房。
她站在楼梯口，低头蹭着自己的鞋，有些局促：“叔叔，要不我还是自己找地儿住吧。”
她实在害怕那种嫌弃的目光，好像她是什么病菌一般。
“干嘛？你有地方去？赶紧的，你阿姨都做好饭了。”老警察提着行李箱就往上走。
顾晚清默默地跟上。
那是一个不太大的房子，家具也有些陈旧了。小小的厨房里传出温暖的烟火气，一个模样和蔼的阿姨拿着铲子看着她笑：“你就是小晚清吧，长得真漂亮。饭快好了，你先坐吧。”
热腾腾的米饭摆在她面前时，她险些又要落泪。这是家里出事以后，她第一次吃上温热的米饭。
晶莹饱满，带着甜味儿。
她在老警察家里住了两个月，八月下旬的时候，踏着火车离开了这座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
高考的时候，她没有发挥好，成绩不算理想。但也够得上一个普通的一本。
报到那天，她看着身边朝气蓬勃的一切，几乎以为……她可以重新走进光明。
家教的兼职太受时间限制，她最终选择了画画挣钱。装饰画、油画、插画……但凡能接的活，她都接。
画画、上课，两点一线的生活。
如果不是那一天的意外，或许她可以一直平静地维持这种生活，直到毕业。
洪子涛的母亲在校门口拉住她的手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结结实实地扣了顶难听的帽子——小狐狸精。
“你要死了，自己欠了钱就欠了钱。干什么来骗我家儿子啊！大家都来看看啊！你们名牌大学就招这种骗子进来？”
“妈！你干什么啊！”那个总是腼腆地问她周末有没有空的男生冲上前拉开了他的母亲。
周围的人群纷纷拿起手机，对准了他们。
中年妇女坐在校门口大哭大闹，学校老师得到消息飞奔着赶来将他们带到了教导处。
顾晚清打开手机，看着支付宝上多出来的十万动作迅速地转回给了对方，轻声道：“我没有向您的儿子要过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给我打钱。”
坐在对面的女人像是又受了巨大的刺激一般大声咒骂着她。
“够了！妈，是我主动给她的！是我主动的！”洪子涛涨红着脸大喊。
疯狂的女人被儿子的喊叫惊住了，开始哭诉自己的不易，认定他向来乖巧懂事的儿子一定是被她迷惑了……
持续了一年的高强度工作和学习安排，让她的脑子在那一刻发出尖锐的鸣叫。
意识迷糊前，她只看到一片黑暗向她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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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国义被吓了一跳，没再说话。
过了许久，顾晚清轻声道：“那些钱，我会想办法还的。”
顾国义脸上乍现出光芒，双手抓着栏杆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晚清，晚清。我就知道，你是爸爸的好女儿，你会帮爸爸的……”
“但不是现在。”顾晚清接着说。
顾国义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现在还不出，我就要坐牢了！爸爸认识几个老板，你去求他们！你去求他们！”
顾晚清不想再见他，转身跑出了警局。
“李晚清！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了！养不熟的白眼狼！”
外面阳光炙热，街道上都是闹哄哄的人群，有小孩儿牵着父母的手快乐地跑跳着。
老警察追了出来，隔着几步距离看她：“姑娘……”
他不知道说什么。
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的人，忽然成了陌路。甚至还为了钱起了那样的心思……
这事儿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叫人受不住的。
顾晚清舔了下唇，又干裂了。
她转头看向老警察：“那些人的名字和银行账户可以给我一份吗？”
老警察哑着嗓子问她：“怎么？真准备还钱？你个小姑娘怎么还？”
顾晚清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了半天：“叔叔，再过半个月就高考了。高考完我就可以去挣钱了，我成绩还不错，可以给人做家教，我还会画画……”
“姑娘，五百万。”老警察打断了他，“不是五千块，五万块。是五百万！”
是啊，五百万。
她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那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怎么还？
顾晚清喉咙动了动，缓缓开口：“那也……总得还啊。”
那些钱，也是别人辛辛苦苦积攒了一辈子的积蓄啊。
“操！”老警察低声又咒骂了一句。
一个马上就要高考了的S中学生，一个原本就要走向光明的未来的孩子……
这是什么狗屁命运啊！
顾晚清回到学校时，教导处已经了解了她的情况。对于一直以来都是年级第一的她，老师很是积极主动地关心道：“那些都是大人的事情，警察会处理的。你就安安心心备考，不要想太多……”
她点了点头，捧着纸杯道：“谢谢老师。”
学校里的生活平静又安宁，顾晚清咬着笔有时候会觉得前些天经历的一切或许都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
直到——
周六放学时，她跟着人群慢吞吞地朝外走，打算去门口的便利店买一些方便面。
忽然被一个大妈抓住了胳膊：“小兔崽子！你以为你躲到学校里就安生了？你老子欠了钱，进了警局。那这钱就得你来还！”
几乎是一瞬间的，原本四散在周围的大妈一下子涌了过来。
不知道是谁推了她一下。
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她听到周围同学窃窃私语的声音，那个骄傲的、优秀的、完美的顾晚清忽然成了泥土里最微小的尘埃。
有男生很快反应过来，冲上前将她扶起。门卫大叔和同班的同学拦着大妈，护着她往学校里跑。
她爸爸骗钱的事情一下子传遍了全校。宋佳琪翘了课从二中跑来找她，把她的零花钱全塞给了她：“顾晚清，你没事吧？这么大的事儿你不跟我说？”
她捏着钱，轻轻地说：“我会还的。”
学校里的同学一开始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同情。
只是……在高三冲刺的紧要关头，那些大妈来闹的次数多了。难免有人开始心烦、抱怨。
人是一种极其容易被大众传染情绪的动物。
后来，大家开始慢慢地疏远她。偶尔，她也会听到他们悄悄的议论。
不是什么太好听的话。
她开始不太敢出门，下了课就窝在宿舍里。宿管阿姨给她送过一些吃的，她没有拒绝，只默默地记了下来。
高考第一天，许多同学的家长都在考场附近的宾馆订了房，好让孩子多些复习的时间。宋佳琪拉着她的父母蹦蹦跳跳地邀请她一起住。
优雅的女人看着自己的孩子笑笑不说话，晚餐时却趁宋佳琪上厕所的空档，一字一句清楚地告诫她少和宋佳琪来往。
高考结束后，她向学校申请在宿舍里再住一段时间。但学校怕那些人找上门来，闹得学校不得安生，最终没有同意。
搬离宿舍那天，她拖着行李箱，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口袋里的钱根本不够她住宾馆。或许，连饭都要吃不起了。
夏日的阳光透过古老的树荫投射下来，她踢着小石子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老警察抽着烟倚在一辆破旧的桑塔纳前，朝她挥手。他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箱，往后备箱里一塞，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发什么愣呢小姑娘，走吧。”
门卫大叔冲着她喊：“小姑娘，你还有很美好的未来。别伤心！朝前看！”
老警察带着她回了自己的家，在警察家属院，半新不旧的一个楼梯房。
她站在楼梯口，低头蹭着自己的鞋，有些局促：“叔叔，要不我还是自己找地儿住吧。”
她实在害怕那种嫌弃的目光，好像她是什么病菌一般。
“干嘛？你有地方去？赶紧的，你阿姨都做好饭了。”老警察提着行李箱就往上走。
顾晚清默默地跟上。
那是一个不太大的房子，家具也有些陈旧了。小小的厨房里传出温暖的烟火气，一个模样和蔼的阿姨拿着铲子看着她笑：“你就是小晚清吧，长得真漂亮。饭快好了，你先坐吧。”
热腾腾的米饭摆在她面前时，她险些又要落泪。这是家里出事以后，她第一次吃上温热的米饭。
晶莹饱满，带着甜味儿。
她在老警察家里住了两个月，八月下旬的时候，踏着火车离开了这座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
高考的时候，她没有发挥好，成绩不算理想。但也够得上一个普通的一本。
报到那天，她看着身边朝气蓬勃的一切，几乎以为……她可以重新走进光明。
家教的兼职太受时间限制，她最终选择了画画挣钱。装饰画、油画、插画……但凡能接的活，她都接。
画画、上课，两点一线的生活。
如果不是那一天的意外，或许她可以一直平静地维持这种生活，直到毕业。
洪子涛的母亲在校门口拉住她的手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结结实实地扣了顶难听的帽子——小狐狸精。
“你要死了，自己欠了钱就欠了钱。干什么来骗我家儿子啊！大家都来看看啊！你们名牌大学就招这种骗子进来？”
“妈！你干什么啊！”那个总是腼腆地问她周末有没有空的男生冲上前拉开了他的母亲。
周围的人群纷纷拿起手机，对准了他们。
中年妇女坐在校门口大哭大闹，学校老师得到消息飞奔着赶来将他们带到了教导处。
顾晚清打开手机，看着支付宝上多出来的十万动作迅速地转回给了对方，轻声道：“我没有向您的儿子要过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给我打钱。”
坐在对面的女人像是又受了巨大的刺激一般大声咒骂着她。
“够了！妈，是我主动给她的！是我主动的！”洪子涛涨红着脸大喊。
疯狂的女人被儿子的喊叫惊住了，开始哭诉自己的不易，认定他向来乖巧懂事的儿子一定是被她迷惑了……
持续了一年的高强度工作和学习安排，让她的脑子在那一刻发出尖锐的鸣叫。
意识迷糊前，她只看到一片黑暗向她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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