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_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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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二层的别墅前,九重和阎君瞧着忽然间被推开的门,男子行色匆匆拉开车门便要上车,后面秦可卿紧接着追了出来,神色狠厉,这让九重一怔,那温柔可人的人儿如此怎会落得如此狰狞的神态,相由心生,想来她的心也是这如同这面相一般了吧……

  “纪明礼,你回来!不要去见她!”秦可卿疯狂的捶打着车窗,车内的男子敛眉,眸光中流露出厌恶和一抹恨意,甚至瞧都没有瞧上秦可卿一眼,驾驶着车子呼啸而去,显然是有什么急事。

  身后的秦可卿跌落在地上,失声痛哭,口中不停的在反复念叨着为什么为什么。

  “几年光景,为何事会至此?”九重回想着那日轮回路上秦可卿温柔娴静的模样,投生时那些甜蜜的假想,如今都被这疯狂和歇斯底里彻底敲碎。

  阎君挥了挥手,往事如烟般飘荡在眼前。

  这一世,秦可卿心心念念的和她的情郎纪明礼重逢,可事与愿违,纪明礼爱上了别人,且爱之深沉,秦可卿想用自己的爱去感化他,可屡屡受挫,最后无计可施的秦可卿用计生生拆散了二人,自己如愿嫁给了纪明礼,可婚后的生活并非如她所想象般的美好,纪明礼无意间知道了真相,对秦可卿那最后一丝为人夫的责任感也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厌倦和恨意,且兜兜转转找到了心爱之人,便铁了心要离婚,方才撞见的,便是二人婚后的第三年,也是无数次的争执中较为激烈的一次,纪明礼的想法只有一个便是离婚,秦可卿等了千年,如何可能就此罢手,眼下三个人的日子都不好过。

  “所以说执着未必便是好事,尤其在选错了该执着的对象时”九重瞧着秦可卿滚落的热泪,抖动的肩膀,心中不胜唏嘘,多好的一个姑娘,生生被爱折磨成这般样子。正忖度着要不要过去问问她想不想忘记前尘往事时,一男子缓步走进了秦可卿俯身伸手拉起了她:“你这又是何苦呢?跟我回去吧!我不奢求你的爱,只希望你能幸福。”

  秦可卿红着眼扑进男子的怀里,哭的更胜了,男子安慰性的抚着她的背,他忽然向这边看过来,那张脸正是三途,九重看了看身边的阎君,阎君和素日里一般没什么表情。

  三途将秦可卿送进了屋内。

  “秦可卿纵然可怜,却生生拆散了纪明礼的因缘,她做的那些事并不光鲜”九重看着紧闭的门,长叹一声,做了错事总要付出代价的,天道轮回,谁也逃不过。

  “若真是真正的端正之人无论什么情况下也不会做出有违天道之事,他们有自己的恪守和坚持”阎君眸光沉寂如水。

  不一会儿三途从屋内出来,走到阎君面前俯身跪下:“臣知罪!”

  “秦可卿做的那些事你可知晓?”阎君的发问如同在阎罗殿一般森严凝重。

  “臣……知晓”三途垂下头。

  “你乃我阴司十万水军统领,万军表率,为了个有罪之人知法犯法,当罪加一等”阎君的话掷地有声,容不得半分质疑。

  三途以额接地:“臣知罪!”他还想说什么,可却堪堪止住了,躬身推到十步后再拜,倏然不见了。

  “三途大概是想与你讨个恩典,希望可以陪秦可卿走完这一世”九重看着三途消失的方向。

  “他已是戴罪之身,没有资格讨要恩典,我冥界素来治军严整,绝不可以出现这等顾念私情枉顾律法之事”阎君轻叹一声。

  “秦可卿有为天道之事会有天道惩戒么?”九重望了望阎君。

  “生死孽缘果报自受,即便是凡人逼迫的太紧也是会想办法自救的,也莫要小瞧了凡人的主观能动性”阎君眸光转向不远处。

  不远处一道士打扮模样的人正迤迤然走了过来,九重好奇的看着那道士,原来在凡间的时候也见过道士,只不过都是些欺世盗名之徒,看样子便知道是并未有真本事在胸中。可眼下这人却是仙风道骨,朗目清眉,一眼望去便知非池中之物。

  道士从九重二人眼前走过,并未作出多余动作,直接敲了敲秦可卿的门,良久,秦可卿打开了门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你是什么人?”

  道士不疾不徐道:“福生无量天尊!贫道武阳,这里可是秦道友的家?”

  秦可卿早已经没有了半分温柔娴静的模样,蹙眉道:“什么事?”

  武阳挥了挥手一把镜子出现在手中,他在秦可卿面前晃了晃随即笑到:“秦道友自是过来人便可知天道轮回,分毫不差,如何还敢做这些害理伤天之事?”

  “伤天害理?你凭什么指责我?你敢保证自己一件错事也不曾做过?看道长这般模样可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禁术?”秦可卿冷笑道。

  九重不禁蹙眉,眼下的秦可卿不仅做了有为天道之事,还对他人充满了恶意的揣测,看待世人也皆如同自己一般不堪,当真不像当年那温婉的人儿了,哎,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可阎君说若是端正之人,也不会行不义之事,她是赞同的。

  “柳仙儿已被我救下,看在事情并不严重的情况下,这次姑且只做警告,秦道友莫要再做伤天害理之事,若有下次,贫道定然不会姑息,替天行道,饶是谁拦下也不行”武阳将此话说完,偏了偏头,似乎在故意说给九重和阎君听。

  秦可卿做过什么九重二人并没有去翻看,只听武阳的话便可知并非小事,看来秦可卿当真是着了魔的想要除去这柳仙儿了,柳仙儿便是纪明礼钟情之人,既是如此,纪明礼眸中的恨意便容易解释了。

  “呵呵,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我于冥界千年,对付个道士还是不在话下的!”秦可卿冷笑道。

  九重清清楚楚的瞧见,她身后有隐隐的紫黑之气在流动。

  道士武阳并未有动作只是定定的看着秦可卿:“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不宜见血光,倘若将来我再上门,便没有这般容易了”说罢武阳扬长而去,一双丹凤眸扫了眼九重和阎君的位置。

  “我觉得这武阳道长可以看见我们”九重看向他离去的方向:“方才那句也好似说给我们听的。”

  阎君淡淡的看着门外的秦可卿:“你猜测的不错,他却是能看见我们,今日没有动手也不过是碍于我们在场罢了。”

  秦可卿望着武阳离去的背影重重的哼了一声,甩上了门。

  “秦可卿身上的可是魔气?”九重没略过那一瞬间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黑紫之气。

  “正是,只是不知她是与魔界的人做了交易还是着相成魔”阎君淡淡的看着紧闭的门。

  “事已至此,我给她取的红绳已经没有用处了,只是不知将来她会如何?原本那样温婉的一个女子,何以至此……”九重惋惜。

  “这便是她等了千年的缘故,付出了便想着要回报,求而不得,因爱生恨,太执着太顽固,故而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我们今日也算救了她一条性命,倘有来次,估计那道人不会再轻易放过她了”阎君这番话说完,也并未见到他眸光中有任何的情感流动,阎君并未有分毫动容,当真是铁石般的心肠,甚至在面对秦可卿这般娇花照水般的女子,太不知怜香惜玉了。“重儿可是在想我竟如此的不近人情,铁石心肠”阎君看向九重。

  “嗯,我倒是可以理解,阎君肩负万千魂灵是非恩怨的判罚,自然不可以有失公允,即便是面对这般如花美眷,也不会动了旁的心思”九重的前半段阐述的是事实,只是这后半段便是在揶揄他了。

  阎君也不恼,饶有兴趣的瞧着她:“在我眼中,皆是一堆白骨,并无有男女之别,唯一有区别的便是有无罪过,罪过的轻重而已。”

  “哦,若是有朝一日我也犯了事,阎君可会一视同仁?”九重摆弄着腰间的玉珏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阎君一怔,像是不想她会做此疑问,半晌才道:“会,作为阎君即便是生身父母也不可偏私,否则我便没有资格坐这个判罚的位置。”

  是了,她在期待些什么呢?若是阎君当真为了她枉顾法度,那当真是她乐见的情形么?那还是她钟情的阎君么?陷阎君于不义定然不是她意,阎君乃冥界万千鬼众表率,如何能有偏私,如何可有好恶,神位便是神位,掺杂了人情与事故,便当不得这一界之主,可饶是如此清楚九重心里依旧有些不舒服。

  可仔细一想,她这般又是为何呢?给自己设定一个苦痛难解的局面,然后兀自陷在其中苦苦挣扎,当真是病的不清。如此一想,她复又觉得并无大碍,感叹她这样的人,还是有些长处的,比如说强大的自我治愈能力。

  阎君定定的看着九重忽然道:“作为阎君我不可以有偏私,我要保持公正,可如果当真有那样的一天,我定会为了你卸了这一界之主的重任,一心护你,即便是天道不肯赦,我也要与你生死相随,从爱上你的那一日起,我便起誓要护你生生世世。”

  阎君的一番话说出来无比的窝心,再加上那双颠倒众生的眸子,恐怕这六道十方,是神是鬼,听到这番陈情都要为之动容,其实,九重并不用阎君为她做到如此,她自己甚至都还没有想清楚她和阎君之间情感问题。

  可听了今日这番话,九重便觉得此生无憾了,至于其他的多说多想皆是无用,在情感中漂泊的人啊,总是那么容易便给摄去了心神,为了个情字,为了一个人,什么都可以不顾。

  以至于后来在满天神佛的注视下,阎君的银冠徒然坠地时,他心中想的依旧是可以为九重争取到几成的生机。

  九重定定的凝视阎君良久,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唇角,不知从几时起,但凡看到阎君时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那笑是发自内心,看到了心中人才会生出的欢喜。

  “我们散散步吧,好久没来凡间了”九重伸出手紧握住了阎君的大手。

  阎君定定的看着她,随即应了声好,他轻轻挥了挥衣袖,二人倏然间换做了现代的装束,九重一袭红色长裙,长发飞扬,而阎君穿着清爽的白色衬衫和卡其色的长裤,长发束起,九重从未见过阎君这样装扮,只觉得龙章凤姿,风神潇洒,光彩夺目的很。

  “真美”九重故作赞叹一脸向往的瞧着他。

  阎君闻言一笑,轻轻在九重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轻轻拉着她的手慢慢向别墅的大门口走去。

  初夏的风和透过树叶间隙的散碎日光给人宁静和谐的感觉,街道两边高大的梧桐树挺直的站立着,九重和阎君手拉着手走在街边的人行马路上。

  在凡间的时候因为没有一桩姻缘,九重从来都是自己走在街道上,自己逛商场,自己吃东西,自己料理患病期间的自己,起初的时候还顾影自怜过,默默的难过了一阵子,可慢慢的,随着向道之心的坚固,她再不觉得有任何的不妥,也不觉得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只想一切随缘,既不奢求能得一心人,也不向往白首不相离。她活成了纯粹的自己,不需要假借外物的自己。

  可就在命终之后,她竟然意外在冥界寻到了她的一心人,如今再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再不觉得孤单,也再不觉得天地间只有她一人。

  “上一世月老忘记给我牵红线了,一直以来做什么事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逛街,无论做什么都是一个人”九重拉着阎君的手有些怅然。

  “你再也不是一个人孤独的过生活了,今日我们便将这些遗憾都弥补上可好?”阎君紧了紧她的手柔声道。

  “过去看多了悲欢离合,尘世间的男男女女,幸福美满的少之又少,如若前世月老随便给我安排个人,想来说不定我也会对感情失望的,现在却丝毫不觉得遗憾,六道十方再找不到如此宝贝我的人了”九重瞧着阎君那张颠倒众生的脸静静的说道:“一生一世的光阴终于还是圆满了。”

  今日不知不觉间说了太多的话,也许这便是九重的心声吧!

  阎君顿住了脚步转身面对她目光灼灼,九重忽然间第一次觉得有些羞赧,遂低下了头不敢看他,毕竟这露骨的陈情不加修饰,直白的很,着实是大胆了些。

  下一刻阎君将她紧紧的揽在了怀里,紧了又紧,喃喃道:“重儿,我真高兴!”

  路上的行人看向相拥的二人,九重推了推阎君:“有人看着呢。”

  阎君复又拉着她的手轻轻耳语:“你害羞的样子真可爱,让人恨不得将你吞入腹中,再不让旁人瞧见。”

  九重垂目含笑任由阎君拉着,慢慢的徜徉在人流如织的商业中心地带,细细的感受这一刻的祥和,风日正好,有人正拉着她的手,这尘世间还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呢?

  似乎想弥补九重之前的孤寂一般,阎君拉着她找了个情调十足的小店,静静的坐在吧台前一起吃着寿司,喝着煎茶,他深知九重心中所想,前世有无数次九重都是一个人坐在日料屋的吧台前一个人静静的品尝着寿司,当时陪伴她的叫孤寂。

  九重望向阎君的眸底,那双星辰大海般的眸底映出的人是她自己,那个落寞的她,那个欣喜的她,那个心怀感激的她。

  如此这般,即便是不言不语,也是美好的。

  吃过东西,二人徜徉在商场光洁的大理石上,逢见卖蜜饯的小摊阎君会买,遇见卖冰淇淋的小店阎君会买,其实上一世九重为了修道,一度辟谷,早就断了这些乱七八糟的零食,可不论阎君递过来什么九重都会吃一些,顺便也塞一点到阎君的口中,阎君从一开始微微发怔,到后来张口便吃,也不过半层楼的光景。

  待二人消灭了一个冰淇淋两包蜜饯之后,九重被一个橱窗亮闪闪的礼服裙吸引住了目光,阎君会意后便拉着她走了进去,店员看见二人的时候一怔,然后目光便牢牢的黏在了阎君的身上,一双含春的眸子不住在阎君身上各处流连,至少九重在进更衣间之前,看到的都是这般场景。

  阎君说想看九重穿上那条裙子的模样,九重便听他的话乖乖的去换衣服了,待再出来时,之前那目光粘腻的店员已经不见了踪影,店里也只剩下她二人,九重疑惑的用目光逡巡了一周后才在三面镜前仔细的审视自己,镜中人已然不是原来熟悉的模样,自殒命后,她便觉得自己在慢慢的变换着模样,直到变成眼下镜中这不熟悉的自己。

  阎君静静的看着九重,眸中光影闪动:“真美!”

  九重含笑道:“不敢不敢,不及阎君端方如玉,风光霁月。”

  由于阎君赞叹的缘故,九重便穿着这闪耀着万点光芒的衣裙和阎君继续逛去,走之前,阎君将一沓钱放在了柜台上,九重十分忧虑阎君用的是拾亿元一张的冥币,却见着了一沓红红的钞票,才轻轻舒了口气。

  后来九重问阎君那含春的店员去了何处,阎君只说去了该去的地方,这句话不是说之前三途川中那恐怖的女鬼的么?

  莫非这女鬼转了世,做了店员,不想命运再次与她开了个玩笑,复又如同阎君说的那般?去了该去的地方?九重十分佩服自己无边的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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