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笑里藏刀_无罪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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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笑里藏刀

  楼谦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昨晚像一场梦,沈唯突如其来的出现,两人顺理成章的做了,现在余韵犹存,他还有点回不过神。

  手臂上的重量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实的,怀里的坏蛋果真就是连夜开了六个小时的车回来的,真的是无厘头,又莫名令人很感动。

  “醒了吗?”他嗓音略微沙哑,胸膛贴着沈唯的后背,拇指摩挲着他的耳垂。

  沈唯翻身面对着他,分明是醒来多时的模样,眼中没有困意。

  “几点醒的?怎么不叫我。”楼谦给他理了理前额的发丝,“想吃什么?我去买菜。”

  沈唯抱住他的腰,“只要是你做的,什么都行。”

  楼谦有些好笑,“那你还不松手?”

  “再躺一会儿。”

  “你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你有心事。”楼谦摸着他的头发,下巴放在他头顶上,“是回燕京发生什么了?”

  沈唯脑袋埋在他怀里沉默不语,好半响,才闷声说:“我没有跟你提过我母亲吧。”

  “嗯。”

  “以前,我母亲公司业务繁忙,但她一有空就会教我钢琴,小时候我就坐在她腿上跟她学,长大些她就站在我边上看我练,她有一头乌黑的齐腰长发,温柔如水。我小时候总是抱怨她陪我的时间太短,因此格外珍惜相处的时间。”

  “十一岁那年,我在舅家游湖落水,当时还是冬季,被困在湖里半个多小时,那次事情很严重,我病了将近半年。那期间,我母亲放下了公司所有事物,在家悉心照顾我,经常弹琴给我听。还跟我舅家大吵一架,后来听我母亲的律师叔叔说,她跟我舅家断绝来往了。”

  沈唯抱紧了一些,才继续道:“她是精神病自杀的。在疗养院的两年,我被允许每个月去见她一次,每次都是疯疯癫癫、胡言乱语、严重的时候看我就像看一个仇人,十分怨恨。十几年的温情相伴,却抵不过她最后两年留给我的疯癫印象。”

  “我亲眼看到她从一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到病情初步发作时的喜怒无常,最后成为疗养院里疯疯癫癫的困兽,我对这个过程印象太深刻了,……也很害怕。”他抬起头,看着楼谦的眼睛,缓缓说:“这个病是遗传性的,我爷爷中年丧子的时候也曾发作过,但他意志力坚定,后来撑过来了。我很害怕我以后也会变成这样,那生不如死。”

  楼谦沉默的揉着他的头发,片刻后安慰说:“这种病多为外界的刺激、应激、创伤等因素,才会诱发病情。你心态好,没事的。”

  “我心态不好,我在意的东西很多。”沈唯捏着他的指尖,开玩笑道:“比如你啊,你哪天不要我了,我可能就投河了。”

  楼谦眉峰一凛,冷声斥他,“不要胡说。”

  “开玩笑都不行,哼。”沈唯撇嘴,继续道:“其实这次回去,是我母亲的私人律师突然带着她的遗嘱出现,公证也鉴定过了,遗嘱是真的,是她住在疗养院时期立下的,要把她名下所有财产公司股权都给我。”

  楼谦释义道:“病发期是无行为能力人,遗嘱不奏效吧。”

  “确实,不过她的精神病情是间接性的,时好时坏。有医院开具的诊断书,可以证明她在签署遗嘱时,是有行为能力的。”沈唯话音稍顿,说:“不过公司董事长不放权,股东们也不服气,我毕竟不熟悉公司运营资产整合之类的,他们想逼我知难而退、放弃继承权。”

  “公司是我母亲家三代心血创立发展的,就这样放弃我不乐意。我虽然不懂这方面,但我舅家的女儿——也就是我表妹,是个经商天才,我想把公司股权拿回来,转给她。我们沈家的东西,就算易手,也不能改姓。”

  楼谦替他分析了一下,才说道:“你一个空降的太子爷,想从豺狼虎豹手里夺取继承资产,很难。”

  “对,所以我要想办法。”沈唯说:“我母亲以前有几个心腹,其中这个私人律师姓戚,是沈家的世交,也是我母亲的大学同学,他告诉了我很多当年的内情,会鼎力相助我。还有几个心腹,我得都拉到我这边来,就可以与之抗衡。”

  “世态炎凉,人心叵测。你母亲当年的心腹,现在未必肯帮你。”

  “我知道,商场不讲情义,但老狐狸们都重‘利’。”沈唯说的轻巧,两人都知道实施起来有多困难,“总之,我不能让我母亲的心血,落在外姓人手里。”

  正温存着,沈唯收到一条微信,他点开,是齐浩发来的一张照片,坟前春兰已经盛开,生机勃勃。

  ——我将去追寻我的天空,谢谢,后会有期。

  沈唯点开回复框,须臾,退出聊天,又点开。

  ——莫失莫忘。

  ——

  苏蕴笑回老家一共休息了十天。

  初八的时候,许朝带着礼品上门拜访。苏蕴笑根本没有告诉过他地址。他举止谦礼,说话客气,父母又是通州市的高官,人也长得一表人才,哄得苏母特别高兴。

  即使苏蕴笑私底下跟母亲说了好几遍他不是男朋友,其母也没有当回事,依旧热情的招待着。席间用餐聊得一片火热,苏蕴笑只觉得仿佛置身在一个荒谬的世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虚伪的面具。

  她知道母亲在想什么。

  苏家家境并不是大门大户,只是很普通的一个工薪阶层,好不容易才把她培养出来,她也争气,考进了T大。为了让她没有后顾之忧,父母吵过很多次,父亲坚持要让她上这个好学校,为此把弟弟从当时市内最好的也是最费钱的附中转了出来。

  后来父亲车祸过世,临终前就是希望她能够成才,叫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被现实绊住手脚。拿到国外免费留学生名额的时候,她知道这是自己命运的转机,所以她毅然出国,凭借着自己的天赋与努力,有了自己的经济来源,也时常给家里寄些钱。

  但是她弟脾性已经坏了,十分怨恨家中当年的决定,他恨他父母,恨他姐姐,不再好好学习,转到普通高校后就开始不学无术,逃课上网。

  今年七月份就要中考了,以他的成绩,肯定是三流高中。

  母亲愧疚、她也愧疚,她知道母亲想做什么,她想通过许家的关系,让小儿子上个好的高中。毕竟对许家来说,这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理智告诉她要阻止,对于家庭与家人的亏欠告诉她,放任吧。

  可对方是许朝,是那个绑架她、威胁她的许朝。她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颤栗感,想摆脱一切回到国外,想逃离这个荒谬虚假的世界。

  有时候女生的直觉确实很准,许朝并没有放弃,他还在暗处,时时刻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对她家庭摸得一清二楚,对症下药。

  在这一刻,她想起沈唯劝告的话,为什么当时不告他呢?如果告他,就不会被纠缠不休了吧。

  她后悔了。

  吃过午餐,苏母还想留他吃晚餐,许朝以亲戚多还要去拜访为由拒绝了,他懂得见好就收,让苏母记住他就行,然后再由苏母给苏蕴笑施压。

  在苏母的催促声中,苏蕴笑强颜欢笑的送他下楼。

  刚进电梯,许朝就迫不及待的将她按在壁上亲吻,苏蕴笑挣扎的力气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就可以控制。

  “我想你很久了,笑笑,给我的答案呢?”

  “啪——”

  苏蕴笑恼羞成怒的狠狠扇了他一巴掌,“许朝,你知不知道你很卑鄙?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加看不起你!”

  “有时候为了目的,手段是必不可少的。”许朝拽着她出电梯,小区里行人稀少,没有人注意他们之间的箭弩拔张,“苏蕴笑,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了解吗?我是奔着结婚的念头追求你的。”

  “绑架、威逼利诱、利用我的家人……这也叫追求?”

  “我这是爱你的表现。我非你不可!”

  “你疯了吧!”苏蕴笑挣脱不开,俯身用力咬住他的手。

  头皮一痛,许朝把她拖到一棵粗壮的大树下,揪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扬起脸,寒声道:“我的耐心有限,我父母都是通州市的高官,你跟我在一起,只有益处没有坏处。让你弟上通州市的重点高中,也不过是打个招呼的事情,你母亲可是欢喜的很!”

  苏蕴笑漂亮的五官都因为疼痛与震惊皱起,颤声道:“卑鄙!无耻!”

  “不也是你逼我的?好好追求你不肯,只能威逼利诱了。”

  他以前把苏蕴笑当女神一样捧在心上,对方却连个眼神都不施舍给他。经过上次的事情,两人已经摊牌了,他再打温情牌无济于事,他不在乎手段,他就是要把苏蕴笑困在身边。

  如果说上次的事情,苏蕴笑对他还抱有侥幸、心软,那么现在,她彻底认识到,这个人已经不再是自己熟悉的同学了。

  “好好跟我在一起,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即使你不想要,你也要为你母亲弟弟着想吧,为了让你上T大,你弟弟的学习可是废了。他没能上一个像样的中学,现在连一个好的高中也读不了吗?全在你一念之间。”

  “我今天心情很差,吓到你了,抱歉。”许朝微微松开手,体贴的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语气平静,却令人毛骨悚然,“我会好好待你,只要你听话,我都依着你,宠着你。”

  “听说你们公司年前刚签了一个大项目,景氏跟你们团队又续签了两个月合同,毕业后有优先入职权。”许朝垂眸,轻描淡写道:“你还要在星海市待的时间长,我联系了租房,开学后我们一起住。”

  苏蕴笑还沉浸在她弟弟的愧疚当中,冷不丁听到他连年三十谈妥的项目都一清二楚,只觉得遍体身寒。

  她几乎是尖叫着推开眼前的变-态,全身剧烈的颤抖着,“我、我不会跟你发生关系的……你想都不要想!”

  “我想婚前试爱,为什么不行?”许朝掰着她的下巴,凑近,“你跟你前男友不是也做过吗?怕什么,我会对你负责。”

  “我们没有做过!你不要血口喷人!”

  “哦?那我更要检查一下了。”

  “你如果强迫我,我会报警的。”苏蕴笑心底畏惧,强忍着镇定道:“我需要时间考虑,想通了我就跟你在一起,但我绝对不会跟你同居。”

  许朝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足足过了十几秒,才放过她说:“我给你一周的考虑时间,除非你什么都不想要了,你可以逃出国,带着你的愧疚与亏欠,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能回来。”

  苏蕴笑心底刚刚升起的这一丝念头,立刻被一盆冷水浇熄,她不能这么自私。家里好不容易把她抚养成人,培养成才,她还没来得及尽孝……

  许朝也知道自己逼得急了,想安抚她一下,手才伸出,苏蕴笑已经畏惧的躲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心底升起一丝扭曲的恶意,他招手,温声道:“你过来,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遏制不住的疯长,顶破积压的岩石,从缝隙里蔓延缠绕。

  苏蕴笑脸色煞白,她想张口反驳,想说这不可能,一定是许朝在挑拨离间,可嘴巴就像是灌了铅,怎么都斥不出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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