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_亲手撕碎白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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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40章

  倪真真到底还是没忍住。

  她把这件事说了出去,不是和许天洲,也不是和钱丽娜,而是和荣晓丹。

  原因无他,如果是她被蒙在鼓里,相比残酷的真相,还是欺骗更让人难以忍受。倪真真相信,荣晓丹会理解她的。

  出乎意料,荣晓丹听后竟然毫不意外。她本来就是冲着对方的条件去的,对方也这么想一点也不奇怪。

  不是因为条件,难道会是因为爱情?

  在学校的时候还说得过去,现在就不一样了。多少人都是这样,年纪到了,条件合适,三五个月的也就结婚了。

  之前的她也许还会有那么一点幻想,然而一场婚礼过后,她也该看清楚了。

  “有时候还挺羡慕你的。”荣晓丹说完,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又补充了一句,“但也只是有时候。”

  倪真真愣了一下,又因为明白她话中所指而笑出了声。

  荣晓丹也在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大概就是荣晓丹最让倪真真喜欢的地方,有什么说什么,从不藏着掖着,不管别人痛快不痛快,反正自己痛快就好。

  这下,倪真真再不担心她会吃亏。

  周一这天,倪真真照例去信达整理资料。

  苏汶锦忙了一天,到傍晚才抽出时间。

  他鬼使神差地来到那间小会议室外,也不管会不会有人看到,会不会又被别有用心的人当作把柄大肆宣扬,就那么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一动不动地向会议室里瞧着。

  里面的人浑然不觉。

  倪真真还穿着先前那套衣服,白色飘带衬衫,深色长裤,不同的是,大概是嫌头发碍事,原先垂下来的长发被她用一支笔挽在了脑后,颇有几分知性干练的味道。

  倪真真很享受现在的感觉,整整一天没人打扰,好像回到了上学的时候,在图书馆坐一天,看看专业书,再看看闲书,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倪真真翻阅着手上的资料,偶然间看到了关键的地方,想在电脑上记下来。

  她一手举着文件,一手摸向电脑旁的鼠标,等她把目光从a4纸转移到电脑屏幕时,她才发现不对劲,鼠标好像坏了,不管怎么动都没有反应。

  手感也有点奇怪。

  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手里握着的不是鼠标,而是充电宝。

  ……

  倪真真被自己的蠢笨气笑了,她闭上眼睛,羞涩地用文件遮去半张脸。

  天哪,还好没被人看到。

  苏汶锦好像听到了她在心里说了这句话,原本就翘起的唇角有了更为深刻的弧度,他已经忘了上次这么笑是什么时候。

  即便那张脸被文件挡住了大半,苏汶锦仍然能想象到她脸红的样子,特别是在看到她好似被晚霞晕染的耳垂时。

  同一时间,两种情绪无声地蔓延,倪真真庆幸没人看到,苏汶锦庆幸尽收眼底。

  远处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像心动的鼓点,没有尽头。

  苏汶锦不是没见过别人卖蠢,有意的或者无意的,不管哪一种都会让他心生反感,但是这次没有。

  他只觉得有趣,还很愿意进去捉弄她一下。

  比如假装问她,是在这里开会吗?然后顺理成章地坐下。或者也学她那样把充电宝当鼠标,在看到她吃惊又欣喜的表情时,还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苏汶锦已然打定主意,他迫不及待想要过去,意外的,有人先他一步推门而入。

  那人打开门,声音嘹亮地喊了一声“flora”。

  苏汶锦怔了怔,像是被什么人在灵魂深处点燃了一簇烟火。

  里面的人应声抬头,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那一笑就是对那个名字最好的注脚,苏汶锦想不到用什么词形容,因为那个名字本身就是他能想到的最美好的词汇。

  苏汶锦停住脚步,再没有往前。

  一名优秀的猎人,最不能缺的就是耐心,而她值得他的耐心。

  苏汶锦并不急在一时,他转了个身,信步走过她走过的长廊,沐浴着她也沐浴的阳光,落地窗外的夕阳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苏汶锦相信,她会自己过来的。

  机会很快来了,金租的李享约他一起吃饭。

  苏汶锦说只有我们两个人多没意思,不如把两边项目组的人都叫上,让大家相互认识一下。

  李享觉得这个主意好,当即定了下来。

  到了订好的饭店,苏汶锦步入包间后的第一句话是“今天不喝酒了”。

  李享有点意外,来吃饭不就是为了喝酒吗?

  其实没人愿意喝酒,只不过是期望在酒精的作用下,那些平常不好说的话能够收放自如地说出来,要是不喝酒的话,和坐在会议室里开会有什么区别?

  李享本来还想趁这个机会在飞机租金和维修储备金方面获取一些有利条件,现在这样,似乎也没什么机会了。

  他当然不能驳了苏汶锦的面子。

  李享赔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一边说一边给属下使眼色,对方赶紧把酒收起来。

  两个人聊了一阵,菜上的差不多了,李享让苏汶锦尝一尝这家的招牌菜“牛气冲天”。苏汶锦却因为有一个人没来而漫不经心地说:“再等等吧。”

  李享问:“你还叫了朋友?”

  “……”苏汶锦心里一空,片刻后勉强笑道,“对,不过现在还不来,应该是有事,我们先吃吧。”

  他本来就把吃饭当成任务,现在真成了任务。

  吃完饭,苏汶锦乘车离开。

  车子启动,坐在后面闭目养神的苏汶锦开口道:“问了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助理懂了。

  “问了。”助理回过头,“说是去医院了,所以没有来。”

  医院?苏汶锦睁开眼,脸上是浓密的黑暗也掩盖不住的担忧。

  “病了?”

  倪真真接到电话时快要吓死了,她也顾不上李享怎么想她,扔下一句“我要去医院”就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一路上,倪真真把能想到的可能想了个遍,最后安慰自己,人活着就好。

  至于许天洲说的“没事”“被烫了一下”“小伤”什么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可是不管一路上怎么着急,等倪真真跌跌撞撞地进入医院急诊室时,又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她怕看不到他,又怕看到他。

  还好,许天洲坐在长椅上,意识清醒,手脚还在,和那些车祸的、脑梗的相比,不算严重,但也实在算不上好。

  他应该在极力忍疼,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全是汗,俊秀的眉挤在一起,只有在看到她时才有了一瞬的舒展,然后又皱了起来。

  “你没带伞?”许天洲问。

  倪真真常年在包里放着一把伞,但她根本顾不上展开。外面下雨了,此时的她全身上下到处挂着水珠,几缕发丝粘在脸上,十分狼狈。

  许天洲目光向下,见她黑色的裤子上沾着些许碎屑,也不知道是不是摔了一跤。

  他闭上眼睛,虚弱地喘气,语气透露着无奈,“都说了是小伤。”

  简单的几个字似乎耗尽了他所有力气,许天洲再没办法分神,专心和尖锐的疼痛对峙,然而他很快败下阵来,疼得不住地吸气。

  许天洲被热水烫了手臂,几乎掉了一层皮。

  倪真真注意到他被冰袋压着的地方红了一片,争先恐后冒出的水泡犹如昆虫的复眼,狠厉狰狞。

  倪真真蹲在他的身旁,声音发颤:“怎么会这样?”

  “都怪我。”和许天洲一起来的是米粉店的员工,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稚气未脱,“我端着一锅汤,有人叫我就回头看了一眼,完全没注意到前面,然后就撞上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关系,从倪真真这里看去,女孩虽然用了抱歉的语气,但是自始至终仰着脸,一点也没有抱歉的样子。

  许天洲摆摆手,“你先回去吧。”

  “哦。”女孩一溜烟地不见了人影。

  倪真真也顾不上管那么多,她替他拿着冰袋,“很疼吧?”她不是没被烫过,只烫了硬币大小就疼得死去活来,更别说这么一大片。

  许天洲疼得眼前发黑,他紧紧咬着嘴唇,过了很久才吐出两个字,“还行。”

  倪真真一度以为自己挺坚强的,但是她的坚强还是在医生给许天洲处理水泡时土崩瓦解。

  倪真真实在没忍住,背过身去悄悄抹眼泪。

  许天洲已然疼得麻木,他在筋疲力尽中暗暗庆幸,还好没告诉她真相,不然她还不得难受死。

  那天晚上,倪真真做了一个恶梦,惊醒时发现许天洲那边传来凌乱而粗重的抽气声,显然还在忍疼。

  “你没睡吗?”倪真真打开灯,果然看到他疼得满头是汗,也不知道是疼醒了,还是根本没睡,“你要不要吃个止疼药?”

  “吃过了。”许天洲有气无力地说道。他甚至怀疑止疼药是不是假的,吃了这么久也不见效。

  他睁开眼,向倪真真望过去,痛苦不堪的表情中带出一丝故作轻松的笑,“人们都说生孩子疼,也不知道这个和生孩子比哪个更疼?”

  倪真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个,揶揄道:“你生一个不就知道了?”

  “我要是能生就好了。”

  “为什么?”

  许天洲没有回答,只是笃定地说:“你肯定忍不了疼。”

  倪真真不以为然,“你看不起我?”

  许天洲翻过身,用没受伤的胳膊撑着额头,眼睛亮晶晶的,“你想生?”

  昏黄的灯光下,倪真真白皙的脸颊明显一红,她快速躺下,似嗔还怨地小声嘟囔:“你才想生。”

  许天洲低笑一阵,说:“过来。”

  倪真真不明所以。

  “过来。”

  倪真真凑上去,随着“呀”的一声,许天洲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睡吧。”许天洲捏了捏她的脸。要不是他的胳膊受伤了,行动不便,他才不会把她叫过来吻,简直是多此一举。

  倪真真关了灯,许天洲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止疼药起了作用,他在昏昏沉沉中渐渐有了些许睡意。

  然而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许天洲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串不算陌生的号码。

  他知道,一定是出事了,不然那个人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贸然打电话过来。

  许天洲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倪真真,起身去阳台,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喂?”

  苏汶锦也顾不上说客套话,开门见山道:“刚刚得到的消息,原油下跌超过25……”

  信达集团主营货物运输,燃油成本占经营成本的比例较大,为了锁定燃油成本,公司会开展期货套期保值业务,购入原油期货对冲风险。

  许天洲淡淡道:“亏了多少?”

  苏汶锦有点难以启齿,顿了顿才说:“保守估计三个亿。”

  “知道了。”

  ……

  电话猝然断掉,苏汶锦的思绪还停留在最后那一声“怎么了”。

  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带着一点还没睡醒的绵软与茫然,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兽,一刻不停地蹭着手心。因为距离有点远,那个声音像一缕烟一样缥缈,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是她吗?

  他紧紧握着手机,像是把那一团声音聚拢在掌心。

  这好像是他距离她最近的一次,但因为隔着一个人,他什么都不能说。

  直到站在一旁的人不断地问“怎么样怎么样”,苏汶锦才缓慢回神。

  那人急得满头是汗,“怎么样?他怎么说?”

  苏汶锦放下手机,如实复述,“他说知道了。”

  “知道了?”那人拧着眉,似在仔细体会这三个字是否另有深意,“他倒挺淡定。”

  “他还说,以后不是死人的事不要给他打电话。”

  “这还不是死人的事?我听到消息腿都软了。”

  苏汶锦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那人继续说:“他这边是没什么,那边怎么办?”

  “那边”即指许天洲的父母,许父患病后,许母带着许父出国休养,他们虽然把公司交给许天洲,但也不是完全不管不问。

  那人忧心忡忡道:“你可能不知道,他们夫妇特别……节俭,很长一段时间都开一辆五菱宏光,出差住快捷酒店,赚的钱全部投入公司,几乎没有用于个人消费,除了买下太平洋新城的大平层,最大一笔支出可能就是供儿子出国留学,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亏了三个亿……”

  那人摸出一支烟,缓缓转向窗外,外面漆黑一团,却像大厦将倾。

  他把烟点着,吐出一个烟圈后,唉声叹气,“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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